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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妤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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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羽翼初丰》四十七、父子相见
  行得近了,愈发看清他神清气秀,目透精明,与贾妃的丰采雍容大相径庭,多半是遗受了其母胡氏的天赋韵秀和出自寒门的孤峭气。
  我暗骂了一声:“去你奶奶的!”无奈之下,躬身叫道:“爹爹!”
  贾似道猝临内变,面上却未露张皇之色,还算镇静,应声点了点头,峻容生出一丝笑意,道:“筠儿,你气色很好,我可放心了。”他齿白一露,上前拉住了我的手,目光却朝我身后看去,我回头一望,只见东府众人牵马在后,皆是默不一语。
  贾似道目色深沉,点了点头,强笑道:“都请进罢!”
  宋恣咳了一声,道:“少主,适才骑行,你的玉牌可是掉了?”
  我怀中一摸,扬手拎起:“没有,在这呢!”
  贾似道面色微变,转身挥臂,喝令仆从牵马去安置,随即作势让行,道:“请!”伴行至石砌廊台,略一侧望,候立的龚护院等侍从齐齐转身,随在贾似道身后,一道入内。
  初见贾似道的紧张之感已消无踪影,我迈步入府,身后东府众人个个气宇轩昂,其后的纪红书与秃鹰,亦隐隐附随雁合,虽才别几日,我重新踏入这边贾府,气象已全然不同。
  到得前院大厅,纪红书似乎想起什么,转身吩咐秃鹰,让他赶回教中,召集雀使门下。秃鹰听命后,一言不发,便低头出了厅堂。
  贾似道邀众落座,这客厅甚阔,面朝大门的厅堂正中,置有五张相连的座椅,两侧列座更多,座椅间以茶几相隔。贾似道以主人身份坐于厅堂正中,众人皆于左首落座,贾似道招呼款客之际,抬头触目,与东府数人硬面碰冷脸,双方并不洽合,气氛一时颇感僵硬。入座之时,东府几人为示尊崇,又将我推到了左边上首,贾似道看过来一眼,神情愈加不自在。
  不知怎么,我觉得东府几人似乎有意在我与贾似道间筑设藩篱,而我呢,私底下何曾愿意与贾似道太过“亲近”?自然是欣然乐从。
  纪红书见状,未言先笑,扯谈一会,才出言相问,贾似道略叙了今早事发情形。
  举凡府内活物,除人之外,大到马厩里的骡、马,小到竹笼里的蟋蟀,无一幸免,连园中池塘里的鱼儿,这回也足足实实应了那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翻白的鱼肚飘满池塘。
  计论损失,内中最值钱倒不是高头骏马,而是贾似道早前珍养多年及此回任上搜罗来的异品蟋蟀,当然也还有贾二公子视为宝贝的一些蟋蟀藏品,贾二公子为此晕厥在榻,身不能起。
  提起这个,一直看上去颇为镇静的贾似道也不禁渐渐激动,痛心疾首:“促织,世间灵物也!世人无不雅爱珍重之,珍护尚恐不及,怎忍心将之杀害?其行真是歹毒无比,令人发指!”
  众人听了,不由面面相窥。贾似道父子痛失所爱,非此道中人,自是无法感同身受,贾似道指天戳地,犹如死了爹娘似的激愤,不免显得有些可笑。
  据纪红书所言,这番“畜警”,只不过是怨憎会的惯行手法,只怕连怨憎会也想不到,无意中竟对贾氏父子打击这么大吧?
  强敌在伺,却为几只蟋蟀愤慨,纪红书苦笑道:“贾公,想来你们尚不知那仇敌来历?”
  贾似道见问,微微一怔,道:“全真众道友,刻下正在追查,一会便知!”
  语气之中,显是对全真教道士极有信心。
  东府几人与纪红书目对一眼,皆未说话,双方互有默契,似乎都想看那全真道士能否查清来敌,我一时也静坐不语。
  适才快马赴援时,众人担心的是怨憎会除了“畜警”外,还会陆续施以其他辣手。怨憎会既然暂无别的异动,眼下东府援手又已赶到,加上雀使与全真教众道士,府内高手云集,一时半会,倒无须那般忧心着急了。
  侍婢给众人上过一轮茶水的工夫,外边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十数名全真道士步入厅来。
  贾似道欢然起身,相迎道:“冯道长,众位道兄,辛苦了!”随即替众道士引介东府与雀使等人,最后指着我道:“这是犬子!”
  我又倒霉了一次!立起身,硬着头皮跟狗道士们招呼。这些道士我上次见过几位,如今又新来了数人,均非杀上青阳山那批狗道士,但一瞧他们服色,勾起我心底的厌恨,我能做到仅是尽量不失态而已,想来脸上神色不会很好看。
  一名中年道士善于察言观色,笑言宽慰道:“细贼骚扰,不足为患,公子也不必太过忧心啦!”
  内中那位冯姓老道士,袍色与众不同,众道分着玄、青二色,独他一人,却身披黄色道袍,他向我注目一瞬,叹道:“公子目含英气,他日定有登台拜将之荣!”
  这种客气话,我只当放屁,当下含糊支应。众人淡淡客气了一番,几位年长道士于厅中右首撩袍落座,其他年轻道士侍立座后。那姓冯的黄袍老道士则被贾似道邀至身旁就座,那老道士坐定后,微微一笑,道:“贫道俗姓冯,贱号富春子,一向只在北边走动,想来众位不会认识贫道了!”笑音苍哑,却如老酒醉人,十分动听。
  胡九直愣愣道:“不错!是没听说过!”
  富春子淡然一笑:“往后可得多亲近亲近了。”
  宋恣对全真道士也没什么好脸色,打断道:“客气话就别说啦,事发之际,贵教道友均在府中,想来不会全无察觉,不知可查出袭府之人究竟是谁了?”
  富春子环视一眼,拂尘一撩,停落臂间,轻然作笑:“若要贫道说,贫道则以为贵府的嫌疑较大!”
  此语一出惊人!宋恣一愣,冷笑道:“奇谈,奇谈!”
  纪红书面露嬉笑,也当笑谈。胡九怒道:“牛鼻子放屁!”
  京东人语道:“道长此言,嘿嘿,果是惊人,既作此论,可有所据?”
  富春子并不为众情所动,两眼半睁半闭的,也非倨傲,看上去却似无精打采的样子,道:“贾公,何不将你的伤处示众人一观?”
  贾似道闻言,起身解去外袍,侍从助他拉下后颈领口,只见润白如玉的后颈根处,有一块铜钱状的殷红。
  富春子道:“此伤原是豆大一点,如今扩散为铜钱大。不用贫道多说,诸位该很容易想起什么吧?”
  纪红书吸了口气:“此乃剑气所伤?”
  富春子道:“不错!”
  宋恣道:“道长不用卖关子了!天下御使剑气者万千,惯于此处着眼且又留此印记的,的确是茅山鹰击术的手法。鹰击术本是修道剑术,挥刺之间,体中污浊之气挥散,由剑体流出,其后茅山孤峰大师为御外敌,受杨伯雍”蓝田种玉“启发,鹰击术遂创”种玉“之用,浊毒之气施予受者,种气而成疾,是十分厉害的创敌之术,而本府吴七郎正是孤峰大师的嫡传弟子,想来道长因此而有所疑吧?嗯,除此之外,道长还有旁的指疑吗?”
  富春子道:“贾公行途遇刺时,贫道恰在左近,虽出手援救,却是慢了片刻,其势已不能阻拦。那人本可杀害贾公,却仅以剑气伤其肺腑,致贾公以病,诸位以为如何?”
  宋恣:“嘿,这倒新鲜,刺客并不赶尽杀绝,其意何在呢?那就非我们所能猜想了,不过,从道长所述,倒可看出一事……”说着,略为顿了一顿。
  富春子道:“哦?”
  宋恣道:“其事可证,有无道长在侧,均是毫无妨碍的,便如今日府中一般。”
  东府众人与雀使皆笑,对刺客毫无“妨碍”,那分明便是指其乃废物一个了。
  富春子也笑:“宋先生取笑了。”
  贾似道插嘴道:“众位有所不知,冯道长当时离得尚远,瞬息而至,如天人之降,救我于剑下,足见高明,下官十分感激的。”
  京东人语道:“道长说那刺客手下留情,是因本府与贾公有隙,而碍于先主公,又断断不至于辣手害命,故此加疑于本府么?”
  富春子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继续不紧不慢道:“今日府中亡畜,纷繁其类,要下手而不惊动本教道众耳目,其实甚难。查其死因,方知亡畜大多毁于役物之术,以役鼠传毒,才做到了众人不觉。”
  我心下嘀咕道:“原来怨憎会虽以隐术潜入了府中,下手的还是蛇山术士。”
  “这次却是怀疑到了我了!”
  霍锦儿没好气地笑道,她容色明媚,看着不像孤静的性子,但向来遇众则寡言,此时虽出言驳斥,怨气并不浓,尤掠鬓含笑,只是侧颈时见我正向她凝望,笑意才略微敛了敛,脸上掠过一丝薄红,低了低头,似乎在打量自己身上有无不妥之处。
  我忙收回目光,旁边京东人语也打了个哈哈,道:“哈,这回并未伤及府中人,看似又留了余手。本府面目,简直可说是呼之欲出了!”
  富春子呵呵大笑:“可惜的是,贫道纵有所疑,也当不得贾公一句‘道长别瞎费脑筋啦,此事绝非东府所为!’,今说与诸位听,不过与诸位互相参证而已。
  以贫道看来,事发不足一时辰,贵府便知机赶来,若非心中有数,尚不至于惊动各位,贵府向来也没有这份热心罢?“
  众人听了皆是一怔,富春子又笑:“诸位,大家既是携手共敌,我看,就不必再消遣贫道了吧!贫道今年七十古稀,哎,年老无用之人,只能仰仗诸位释疑解惑,指点迷津了。”
  纪红书笑道:“好个奸猾的老道士!也罢,道长既然好奇又虚心,三郎,你们何不指点他一番呢?”
  宋恣停了片刻,沉声道:“本府吴七郎之兄,人称‘怒汉’吴刚,兄弟俩均师从孤峰大师。”
  霍锦儿则道:“本门乳山,虽擅役物,但役使生灵,用于传毒厌咒之术,是不屑为的,那该是是蛇山术士的本行。”
  纪红书慧眸流盼,左右顾视,笑道:“那个吴刚嘛,据我所知,并非在月亮上砍树,却是什么怨憎会贞苦士。蛇山术士呢,霍姑娘说的,如今受命于怨憎会!”
  几人迭相唱和,那都是说给贾似道与全真道士听,我当然无须几人挑破,从贾似道示伤开始,就已隐约明白,此时心上更如明镜似的:贾似道行途遇刺,既是怨憎会怒汉吴刚所为,那么,从头到尾,贾府压根并无其他仇敌,前阵子府中的丫鬟、姨娘相继遇害,当然也是怨憎会的手脚。怨憎会在贾府潜伏旁窥已久,连护法也极可能是受贾府之累,才偶然中被一直监视贾府的陆夫人发现了踪迹,这与我原先的猜想恰是因果倒置。可怜那连护法不知内里,居然躲到贾府来,还真是自投罗网啊!
  “怨憎会?”我寻思间,只听富春子惊声问道:“莫非是指那发源于皖北鸣蝉寺的因果宗?”
  纪红书微微一愣,笑道:“哟,道长果然博识广闻!鸣蝉寺的因果宗只是世俗的叫法,世人因其善讲因果而名之,佛门中人并不承认有此一脉。因果宗经历数传,便是今日的怨憎会了。知道此二者渊源的人极少,道长怎会有此慧识?”
  富春子拂尘一扬,咳了一声,自嘲道:“哎呀,被小瞧了,又被人小瞧了!
  贫道虽虚长年岁,无识无能,但也在皖北驻观多年,因果宗外传不广,其事在当地却颇知名,贫道有此浅识,也不足为奇。“
  纪红书点头道:“难怪了。”
  京东人语眉梢一动,道:“皖北的全真道观……便只有涂山的天庆观一处,听说天庆观乃由七真中王处一真人的弟子解道枢监院,冯道长与解道枢道长莫非是师兄弟?”
  富春子听了连忙站起:“哎哟,请勿直呼贫道师尊名讳,这个……有诸多不便。”
  京东人语恍然作笑,道:“啊,原来道长是解真人的弟子,在下失礼了!”
  一名少年道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道:“我师伯就是解观主!”
  京东人语、宋恣、纪红书几人俱都吃了一惊:“什么?道长就是与贵教宋德方齐名、并称‘全真双灵’的解真人?然则为何却又姓冯?”
  富春子容色尴尬,道:“这个……名姓有如衣裳,用得久了,沉积就多,可适时弃之,方不受其累,贫道每隔些年,总要换姓改名,倒也轻然鲜喜。”说着,歪头向后,朝那少年道士嗔目斥道:“畜生,要你多嘴!”
  那少年道士吐了吐舌,嘻嘻笑:“弟子再不敢了。”
  富春子眉间一皱一舒,似乎也拿那宠坏的弟子无可奈何,才又转向纪红书,笑道:“方才说到那因果宗后来变成了怨憎会,其间来龙去脉,贫道所知不详,正要请教,不知雀使能否赐告?”
  纪红书似乎还未从吃惊中醒来,愣了片刻,才朝我这边望来。她早先已将怨憎会秘闻“卖”给我东府,此时要“出货”了,当然要征询我这“买家”的意思。
  我心下好笑,暗道:“她倒把此事当真了!”不知玄武教为何对怨憎会的秘辛藏而不露,照道理,越多人了解怨憎会根底,只会对怨憎会越不利,何乐不为呢?当下微微一笑:“雀使请讲,不单道长好奇,我们也早想知道呢!”
  “道长名动天下,却深藏不露,险些将我等瞒过,听说道长向来不与众同流,在贵教之中也是特立独行、卓然不群,令人好生敬佩……”得知富春子身份后,纪红书显然对他添了几分敬意,当下客气了几句,方述怨憎会来历,道:“因果宗疏离佛法,步入尘世恩怨,乃是自本朝两位高僧始,相传……”
  相传两位高僧于灭门的惨祸下逃得余生,矢志发愿,欲报满门血仇。因那仇家势力既大,武功又强,两人自思欲报血仇,必得武力强过仇人,方能遂愿。于是弃文习武,四方寻师求艺,偶然间遇上一个身怀绝技的游方和尚,两人一路追随,苦求之下,得授一门极为精奥难练却威力无筹的禅宗绝艺“缄口藏形十胜法”。
  绝艺修行,讲究的是“暗室孤灯”,幽僻却外,两人依游方和尚之言,觅地潜心苦修。转眼十年已过,游方和尚自外云游返归,临死之际,方召告两人,道:“尘世恩怨,转眼云烟,你们那仇家乱世聚众,作孽太多,如今已遭天谴,又何须你们报仇呢?唉,那‘缄口藏形十胜法’,其实是禅定的心法,强身有余,御敌不能。为师以此将你们留于此间十年,人世迷雾一散,你们就能看清其中因果了。”
  两人却道:“师尊,你又何苦欺瞒我们呢,你传授的绝艺,我们已习而有成,正要出山报仇呢!”言毕,展露奇功,当真秘奥繁奇,有雷霆惊天之威。
  游方和尚见了,怎么也想不通,叹道:“禅宗心法,怎会有这番神奇?”自知无意中种下了恶果,一惊而亡。
  原来,“缄口藏形十胜法”本就蕴藏禅宗心法精华,而游方和尚乃得道高人,其身言举动,莫不启发旁者,两人乃合族舍命保全、寄予厚望的少年,皆天资出众,聪颖过人,追随游方和尚数年,潜移默化,从中悟透玄机,竟真的将“缄口藏形十胜法”练成了惊天绝技。
  其后,两人出山寻仇,方知游方和尚所言不假,十年风云流散,昔年聚众作乱的仇家,早如烟尘之逝,在人世没留下半点痕迹。两人报仇无门,心丧志消,于是真的遁入空门,作起了和尚。
  庙中住持略知他们身世,于是特意荐之到鸣蝉寺,指望佛家因果之说,能彻底化解其心中怨念,岂知卅载佛门静修,两人已成大德高僧,却还是不能将怨念去净,一朝春来萌动,两人游园观景,说及往事,心魔大盛,压抑数十年的怨恨陡然爆发,道:“佛言空渺,我们不能亲报血仇,全因和尚骗人!”由是因嗔而狂,这番心关失守,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鸣蝉寺合寺僧众,皆亡于两人之手。
  自此,两人生而无趣,依旧以因果宗之名传法,宣扬因果报应之说,实则以助人寻仇为乐,亲践报应之快意,从中稍得慰籍。因果宗于是渐渐沦为报应灵验的魔窟,令得天下仇客怨士闻风而聚。因果宗外披佛衣,怨报手法,也与他人不同,必令得‘孽主’临死前一一身历“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八苦交攻,而后方休。后人称之为怨憎会,则是指其怨报缠身、无法甩脱之意。
  “噫!如此手段,那是要人生不如死了!”富春子听了摇头叹息。
  看来,那怨憎会对贾似道伤而不杀,留其一命,正是要他好好消受这丰盛的“八苦”了。贾似道显然意会于此,脸色极为难看,皱眉道:“可是,不管是因果宗还是怨憎会,均与我毫无瓜葛呀!为何他们会找上本府呢?”
  纪红书先深盯了贾似道一眼,似笑非笑:“凡事自有来由,我瞧贾公也非一团和气之人,是否惹下什么债怨,只有贾公心中自知了。”
  贾似道脸色一红,大为狼狈,道:“似道修德不厚,那或是有的,若说与人结下生死大仇,这个……想来……尚不至于罢?”
  “或许是贾公是贵人忘事,做过的事,连自己也想不起来了。”纪红书笑了一笑,忽容色一肃,道:“怨憎会不会无由而至。须知必得有深仇大恨,一心图仇,历经诸多艰难考验,倾身家所有,方能成为怨憎会的‘贞苦士’。旁人若与贾公无仇,怎会弃身而成‘贞苦士’,又找上门来?”
  贾似道一时哑然无语,锁眉凝思。富春子道:“仇家究竟是谁,并不紧要,总之那人是怨憎会的‘贞苦士’,此事已确。眼下之计,便是如何对付怨憎会的索仇,噫,释家慈悲之教,竟出此邪戾,贫道断不容此辈逞凶作恶,说不得,贫道只好自不量力,除……魔……卫……道了!”
  说到最后,富春子陡然抬头,神色转厉,字促声沉,伸指于旁边几上青瓷杯内一沾,杯中茶水粘指而起,如胶而凝,转瞬敛聚成一粒蛋状的水团,随富春子甩手前掷,水团疾飞,在空中因急速被拉成一串长长的弧形水珠,朝厅中一角的木像后袭去!
  第五部《羽翼初丰》四十八、妻父之仇
  “好个臭道士,偷偷换口气都给你知道!”
  厅角壁上,一道挂着的卷轴画无风自落,轴画于半空悠悠荡荡,看上去飘落的速度甚缓,却及时挡住了水箭,“簌簌”声传来,水箭裂帛有声,画轴尚未委地,只听“咯咯突突”声响,置于厅角处的一座怒目僧根雕木像仿佛突然“活”
  了过来,嗔目怒腮,提臂扬足,僵直的身躯迅疾地划过地面,扑向厅中,其势迅猛。几名坐着的全真道士纷纷起避,木像触椅,后劲续发,如惊涛拍岸,连排座椅与椅间茶几被撞得相叠而起,冲空有一人多高,与厅堂正中的座椅相构犄角,搭成的危架巍巍而颤,群道四下躲闪,一阵手忙脚乱,贾似道也是一惊而起。
  富春子冷声一笑,一拍旁椅,隔物传劲,叠高的座椅茶几相继落回,回复原状,余劲直透木像,像身嘎然迸裂,但像内像外,除了升腾的一缕轻烟外,并无他物。
  “呔!”
  只听纪红书斥喝一声,她身法也是极快,身形掠动间,先递出一道长长的飘直的彩绸,彩绸一弯,似乎缚系出一团奔动的人影,但那只是极短的一瞬,在又一篷烟雾过后,人形已失,只有一袭白衣落地。
  “地上,在地上!”
  数名全真道士指着地面齐叫。
  迥出常理,一人竟如游蛇一般,飞快地在地面窜动爬行,其状奇诡万分。
  “当!当!当!”,一连数声,杯裂水溅,却是宋恣掷出的几只青瓷杯走空,那人的蛇身竟能如意摇摆,躲过追袭。随即霍姑娘撒出一手黑豆,却是迟了,那人身腰一摆,陡然转向,窜入人群密集处,众多武艺较低微的全真道士与贾似道侍从措手不及,有的往旁急躲,有的向后退避,人影一乱,那人又如凭空消失一般。
  “守住门窗,不可让他乘乱逃走!”
  纪红书尚未说完,京东人语与宋恣见机最快,离门厅窗口也近,一人奔向厅口,一人守往侧窗,他俩迅疾闪动之际,身高势危,庞然带风,厅内空气陡然被搅得大为紧张,而适才那人所放的两道轻烟,渐渐往厅内人群处扩散,不知谁喊了一声:“小心烟气有毒!”众道士侍从于是愈加惊慌,既担心吸入烟气,又顾忌那人窜至自己脚下,一面勾头四下寻望,一面奔走推挤,乱成一团,一名中年道士铮然拔剑,喝道:“大伙莫慌,都站着莫动美文社-meiwenshe.com。”
  霍锦儿与胡九不约而同,均飞身守于我身畔,我被霍锦儿挡住了视线,只听厅中人群“啊!呀!”呼叫连声,许多道士与侍从被人击飞,身扬半空,惨叫不绝,我歪身从霍锦儿腰侧探头,只见富春子如云龙之腾,迅速盘临于众人上方,拂尘扬扫,众人当头披靡,或被拨倒,或被推开,转眼中间站着的人所余无几,却还是不见那人踪迹。
  “不好!”
  霍锦儿似乎嗅到什么危险的气息,一手按我脑门,护着我机警地退后,退得有些急了,没顾上我坐在椅上,不能随她后移,她一个收势不及,一屁股跌坐入我怀中。香体入怀,我浑身一个激灵,尘根受她香臀的压迫,尤为亢奋,腾腾然举身而醒。我心知不妥,霍锦儿是个守身如玉的老姑娘,论辈分,更是“我”的姨母,怎可对她如此“失礼”?但底下那东西不由自控,于此身周极为混乱的情形下,“它”却浑然忘我,挺直前伸,于霍锦儿的臀下脉动涨跳!这鬼东西!平日惟恐它不够威风,此时却嫌它未免太过“显眼”,想要霍锦儿不注意到它,却是难了。
  霍锦儿果然察觉,低呼了一声,耳根腾地一下通红,挣扎欲起,我一眼瞅见前方有异,猛地揽住她小腹,向后仰倒,急叫:“小心前面!”
  前方不到数尺的地方,一件不知哪位道士遗落的道袍摊在地面,这时那道袍忽然“皱”了起来,转瞬鼓饱而实,似乎袍下藏得有物,瑟动中道袍下钻出一个脑袋,那人额际高突,双颊窄陷,下颌尤为尖瘦,双目却大放精光,他脑后薄衣覆地,瞧去仿佛是个无体之人,情状甚为骇人。那人电目一闪,仰起头来,道袍向后一滑,现出曲撑的双臂,正是前扑攻击的迹象,而我与霍姑娘此时情形尴尬,全无抵抗之力,可说是极为凶险!
  霍姑娘也见到了,急欲出手功敌,手臂却被我连腰腹一道揽住,她又羞又急,低声斥道:“快放开!”
  当下我也不及与霍姑娘辨说,伸足在下方一踮,念动发力,连人带椅向后飞快窜退,那人此时出手发难,“嘭”的一声,却是胡九飞前,接了那人一掌。
  胡九的愚公拳,并无过多花巧,每每仗着主动出击,恃勇取胜,此时仓促应敌,真气显然尚未凝聚,登时如送上前的靶子,不堪一击,一掌过后,倒身连退,身背重重地撞在霍姑娘身上,余劲未消,三人一椅相叠,俱往后挫,“乒乒乓乓”,后边响成一片,也不知是撞翻了花架,还是磕倒了屏风。
  后移未止,眼见那人一提一纵,又一个前扑攻来!匆急间,胡九不及立稳,背倚霍锦儿之身,沉肘立掌,掌根一挫,翻掌前推护成守势,霍锦儿也摆脱了我的臂揽,于胡九肋下出掌,而我凝气运掌,则从霍锦儿腰畔递出,拘于情势,我们三人四臂几如拉开的屉匣,出掌亦机栝发动,前后相继。
  “噗!噗!噗!”
  胡九的掌劲远不及那人,连累我与霍锦儿皆受其难,所幸那人掌力受霍锦儿牵制,为避霍锦儿击到肘弯,临时改向冲高,消去了大半掌劲。我臂长不及,仅挟劲的掌风遥击那人小腹,这却成了那人唯一受创之处,得以建功。
  那人惊“噫”了一声,收腹后跃,连连吸气,道:“丹……丹气?”
  丹气是真气修炼到结丹的程度,所发的内劲。与未成丹时的真气相比,真气伤敌,只在一时的劲力强弱,丹气则于袭敌之后,还能依附敌身,发酵衍变,扩大敌身的伤势,其效仿若鹰击术的种气成疾,其伤敌之威,远较未成丹时的真气为甚。以我的修为,离结丹尚远,我不知他为何会有此误会。
  此时纪红书的长绸挥至,前来施援,我又被胡九、霍锦儿挡住脸面,那人尚未看清伤他的究竟是何人,已不及细究,脚下一滑,旋身飞避。
  “啊!”
  那巨力深压之痛,延后半晌才发作,我双眼翻白,感觉腰胯相连之处疼楚如裂。这倒还罢了,实际上,感受最巨还是胯下那饱胀成棍形的尘根,深戳于霍姑娘娇软如绵的臀肌中,好像皮都被掀褪了一层,但却酥透连心,既痛又爽,奇妙难言,让我忍不住哼叫出声。
  这一叫,引得厅口与窗旁的宋恣、京东人语同时投来关注,惊声相问:“少主,怎么了?”
  “没……没事……!”我慌忙应道,霍姑娘整个娇软的香躯仰倒在我怀中,臀下受我无礼戳顶,实在是不堪闻问。至于我那一叫,因何而发,只有我与霍姑娘互相清楚,心中有数了。
  前头的胡九跄步踏前,尚未立稳,霍姑娘便红着脸儿,从我身上悄然跃下,不敢回看一眼。
  在她跃下的一瞬间,那腰臀的轻微扭摆,无疑又加重了它那无可名状的快美,一道酥麻过后,我只觉怀内空空,陡然失去那甜蜜的叠压之重,心间顿时泛起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原来是你这叛徒!”
  听到纪红书的一声叱喝后,我才抬头前望,只见那人于绕厅飞掠中,脚下一顿,身形拔地而起,直直飞冲厅顶。
  纪红书仰着头,口中叱道:“想逃么,给我下来!”彩绸挟风升空,呼啦一下弹伸而直,利如片刃,硬生生“砍”向那人腰身!
  那人嘿然一哼:“究竟谁才是叛徒?”手背在绸带前端一撞一收,将变软的绸端握在掌心,趁纪红书布于绸身的内劲未消,那人就势支撑,身横半空,如浮水面,身子一摇一荡,两人一个凌空,一个在地,便似纪红书举了一根长竹竿将他顶起一般。
  纪红书不甘被用,才刚收劲,绸身一软而复直,却是那人的气劲沿着绸身急下,纪红书显然吃了个暗亏,同时受自身内劲与敌劲袭体,脚下不由踉跄而退。
  退得数步,纪红书稳住脚下,清叱一声,身衣猎猎,鼓荡而起,好似雀鸟开屏,随即右臂微颤,绸带抖起一阵如浪的波纹,向上方延伸急窜,左手勾回,向胸前一引,一道火箭,喷然急出,仰射那人飘于半空的身子。
  那人一臂持绸与纪红书相持,另一臂亦如纪红书,向身上一引,吐一道火箭,却是向下攻来。他引诀捻指之状,与纪红书如出一辙,仿佛同门较艺一般。
  富春子护在贾似道身旁,此时仰目上望,腕上一抖,几丝拂尘像针箭般射出。
  贾似道也正仰头,突然看清那人面容,不由失声叫道:“啊,是他!太子府的罗侍卫!”
  那人受富春子射来的拂尘袭扰,猛一发劲,击退纪红书的同时,借力又升,身背贴于屋顶,陡如陀螺飞旋,刹时破顶而去。
  富春子腾身上追,那人于穿破的洞口撒下一阵红雾,富春子闭气落地,颓然摇头道:“追不上啦!”
  只听那人的长笑声断断续续传来:“拜帖一封,今已送到,贾似道,你且收好了!”
  随着红雾飘散,一封拜贴居中而折,于空中半张半合,飘飘扬扬,向贾似道怀中掉落,贾似道向后急避,拜贴飘然委地。
  厅中一时寂然无声,屋顶遗下的那个破洞,开敞透亮,仿佛是那人正张口嘲笑。
  贾似道向身旁一名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侍从小心地从地面拾起帖子,微颤着指头,打开拜帖,展开读道:“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抿了抿唇,又念道:“夺妻恨,杀父仇!昔日怨,今时报!”
  贾似道面色迷惘,举头喃喃道:“夺妻?杀父?不会的,我昔年只不过是替相府奔走递告的小喽罗一名,他要报仇,怎会找上我?”
  富春子道:“那人是太子府的侍卫?你认得?”
  贾似道兀自皱眉不解,点头道:“我没错认的话,他应是当年废太子济王府的罗侍卫,济王被废丧身,这罗侍卫亦受牵连。不过,这些都出于奸相史弥远之手,我那时年轻好动,又不懂事,与相府几人相熟,便时常去打个秋风,混些吃喝,不时也劳动些腿脚,权以为报。照理,罗侍卫欲报妻父之仇,再怎么也不能找到我头呀?”
  “这是你误会了,与你有妻父之仇的,并非罗侍卫,应是另有他人!”激斗之后,纪红书便静立一旁,闭目运气,此时呼吸调匀,睁开双目道:“罗侍卫原为本教的隐侍者,济王当年贵为皇储,罗侍卫与李元其师兄等几人皆由本教派至济王府,担负护卫之责。”说到这里纪红书不由叹了口气,才又续道:“罗侍卫从未娶妻,于济王府之变前,其父早亡,当然不会与你有什么妻父之仇!”
  “难怪那人如此了得!其灵幻多变的身法、召火之术与雀使你又如此相似,原来他是贵教的前辈高手!”京东人语这时从厅口走近,忍不住道。
  “我起初只道那人的身法,是隐遁术呢。”富春子道。
  “怨憎会的确有人通晓一门罕见的‘偕隐术’,却非罗侍卫。本门隐侍者所擅者,乃是一些缩身、藏形的小巧法门,尚称不上‘隐’字,罗侍卫入了怨憎会后,多半又习得了‘缄口藏形十胜法’,十胜法中的形胜法,与隐遁术颇为相类。
  隐遁术须耗力隐形、变身,形胜法则本来就是于‘像物’中取功,不影响内力施展,两者相较,形胜法的威力却要大多了!“
  纪红书一边解释着,一边却眸凝旁思,似乎正心神不属。
  “怨憎会竟有这等高手,看来实力不容小窥啊!”富春子道:“那拜帖一到,是否喻示怨憎会要开始动手了?”
  “这是‘下书’,怨憎会行事虽凶厉狠毒、诡秘难测,却也有他们的一套规矩,譬如披麻作孝、蓄警等,下书之后,不见得会立即展开行动,其意欲令孽主忧思繁虑,但凡令孽主焦心难受的事,他们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不过,下书过后,他们一般也会留给孽主一个‘骂辩’的机会。”
  “骂辩?”
  “骂辩即是以骂作辩,他们当然不会平心静气听孽主一一述说分辨,不过,在步步收紧之后,孽主对仇敌不管是心中有数,还是混沌不解,私下里往往会口出怨恶之言,泄露一些口风,对施临其身的事加以辨说。怨憎会最重因果,对事发之‘因’,从孽主嘴里说出,当然也很有兴趣听上一听。私下愤怨之语,更有可能发自肺腑,若是内中果有曲折误会,当年之‘因’,另有真相,那么,怨憎会旁窥潜听之下,自然收在耳中,由贞苦士作出判断。”
  “那怨憎会岂不是等于自设公堂,而由原告断案?”
  “那没法子,他们总是相信自己的贞苦士的,但依常理而论,贞苦士也不愿报错仇,放走真凶呀……骂辩过后,贞苦士又往往会‘示证’与孽主,让孽主知道因何遭受报应,从而痛悔于自己当年的恶行,而这也正是贞苦士的报复之乐。”
  “若孽主压根不知仇家是谁,骂无可骂,这‘骂辩’一节,岂非落空?”
  “那就只有等他们先‘示证’了,届时真相自明……”
  “那……”
  京东人语与纪红书一个追问,一个应答,到后来,纪红书有些难以招架,面现薄嗔,抢白道:“亢总管,你当我是万事通呢?还是当我怨憎会的奸细?什么都知道?”
  京东人语嘿然作笑:“雀使既然把货卖予我东府了,我不过助你将货出清,免留遗漏!”
  纪红书白了他一眼:“就数你滑头!”
  这是纪红书第二次称京东人语“滑头”了,我暗下奇怪,这京东人语在东府众人中算是稳健了,喜欢胡乱吟诗,看上去还有点呆头呆脑的样子,纪红书为何总说他“滑头”呢?隐约之中,我只觉纪红书与京东人语之间,似乎有点打情骂俏的意味。这京东人语瘦竹竿一个,又人过中年,鬓发已露微白,有何过人之处,竟让纪红书瞧上眼了?
  正疑思间,见纪红书忽转向富春子,叫了一声:“道长!”
  富春子虽在一旁侧听,却微眯着眼,似乎正沉于“神定”,这也是修道者常见的毛病。他听纪红书叫唤,眸中神光一醒,灼而生亮,应声道:“雀使有何指教?”
  “可惜!”纪红书似笑非笑:“今日机会难得,本可拿住罗侍卫,逼怨憎会现身,我们便可化被动为主动,却不知道长为何不尽全力,让那逆徒逃去?”
  “雀使高看贫道了,”富春子唇边凝笑:“贫道就这点能耐,全用上了,留不住人,如之奈何?”
  “是么?”纪红书显然不信。
  “不过,我也留了道暗符于罗侍卫身上,我们或可籍此追到怨憎会的踪迹!”
  说着,富春子晃了晃拂尘,也不知是否指方才射出拂尘丝,便是他布下“暗符”
  之举。
  “道长失算了!”纪红书脸上变色,道:“本教隐侍者最擅甩脱追踪,罗侍卫又向来谨慎,只怕你的算计要落空!”
  富春子听了,略一皱眉,旋即闭目“神定”,不一时,睁开眼来,神色大变,望向厅口。
  众人不知所为何事,也扭头而望。
  只听“喵”了一声叫,一只花猫从院中的矮墙上跃下,随即一件道袍飘落地面,那花猫“喵、喵!”地叫了几声,又回头叼起道袍一角,在那拖拽玩耍。
  纪红书愣看半晌,蓦地“噗嗤”一声,破容出笑。霍锦儿道:“府中禽畜俱亡,这猫显然是以役物术驱来的,那件道袍……”
  “暗符在道袍上!”富春子容色甚为难看。
  一名执事模样的中年道士,转过身,低声传告同伴:“吩咐众人,往后巡府之人,连猫犬也不得放入!”
  “敌暗我明,静等不是办法,而今之计……”纪红书缓缓道:“唯有以事相激,逼那怨憎会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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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府一方,高手俱在,而怨憎会只罗侍卫一人,厅中一场激斗,却死伤了多名道士与侍从,胡九也内伤不轻,幸得宋恣及时救治,得保不身残功废,但半月之内,休想运功行走了。
  这头一仗,算是彻底惨败亏输,众人面上无光,商议了应敌对策后,便各自回歇宿之处。
  为便贾妃降尊居停,府内本专辟有一个大院待驾,雀使等人此前随行时,向来与贾妃同住那个院子,如今贾妃一去,雀使及随后赶来的门下众人却不便越礼鸠占,恰好棋娘不在,便全都住进了棋娘院中。东府一行,却在我院中腾出两间房,仅别男女,男房挤虽挤了点,也还凑合,众人宁愿挤在我院中,也不愿于别处安置,我的小院,在贾府倒自成一番天地。
  “恭喜少主,这么快又再次做新郎!”
  “可惜,这次婚仪由贾似道操办,贾似道向来小气,这回收的礼金,大约是不能落入东府囊中了!”
  客房自有仆从丫鬟收拾,宋恣与京东人语东府几下放下简单的行装后,便探头探脑,走到我房中说话。霍锦儿不知是否因方才厅中与我的尴尬接触,留在客房,侍侯受伤的胡九,并没有跟来。
  听了宋恣与京东人语两人的道喜,我咬牙苦笑,纪红书所谓的“以事相激”,就是立即着手操办我与陆小渔的婚事。怨憎会欲令贾府凄惶难安,我们偏将贾府上下,闹得喜气洋洋。怨憎会瞧不过眼时,自然现身破坏,那么敌方由暗转明,众人周密布置之下,可趁机破之。换而言之,怨憎会若是忍住不动,任由贾府闹腾,那我方士气提振,敌方幽闷于心,也算是敌方输了一阵。
  我所暗叹者,为的是陆小渔。小渔一心想要一次堂堂正正的婚仪,没想到婚事最后还是要被他人利用。况且敌仇窥视下,婚仪闹得再欢,那也是表面文章,合府上下,究竟会有几人是内心真正的喜乐,可想而知。
  以陆小渔的明事知礼,虽知其中另有曲折,又与私愿相违,也不会反对的,这或许会成陆小渔一辈子暗藏于心的憾事。只是,此议众人一致赞成,贾似道也觉得可行,我虽不愿,但一时怯于当众表白对陆小渔心愿的维护之意,处事经验又太嫩,也没想起以其他借口表示出言反对,此事转眼已成定议,我只能暗下后悔了。
  直至此刻,我才忽然发觉自己其实是多么喜爱那个长睫大眼、个性独异的女子,不能成全她的心意,让我心怀难安,郁郁不乐,偏偏宋恣与京东人语还为此事称贺,我心中掠过一丝恼怒,静了静气,才未失态,也不接两人话头,旁以他语,淡淡道:“是了,那富春子的原名……解道枢很有名气么?你们与雀使一听其名,不仅全都知晓,还很在意的样子?”方才厅上,我就在纳闷,忍到此时,才问了出来。
  京东人语欣然笑道:“少主问事,越来越上道了。”
  我闻言一怔,我关注留意全真教道士,自有我的私意在,却不知京东人语此言何意。
  宋恣也笑道:“我们两个方才也在谈这解道士。少主问他名头响不响,只须想一想,这解道士为‘全真双灵’之一,‘全真双灵’与‘全真十八子’相比,虽整体声势上略有不如,但双灵只有区区两人,竟与荟萃了全真教第三代精英的十八子并论,可见这双灵大不简单。实际上,双灵中任何一人,实力威望都比十八子中除李掌教外更强许多。”
  京东人语道:“应该说‘除李掌教外’,大概还要再除一个宋德方,宋德方既是‘全真双灵”,又列身于十八子,名望之隆,仅次于掌教,也是一个奇人!
  唉,也不知是否异数,全真教这一代人才鼎盛,比前代强了何止数倍!“宋恣道:”无论如何,品论人物,这解道士在全真教内的排号也能挤进前面三、四位,该与教中的左右鹰使地位相当。这解道士的有个极难得之处是特立独行,不像其他全真道士那般野心勃勃,面目可憎。“
  京东人语道:“说他没有野心,也不见得,只不过各人所图不一样罢了。解道士醉心修道之术,以往入世并不太深,此番他出观南下已是奇怪,居然结识贾似道,为其护身,不惜涂污宝刀,就不知其用意何在了。”
  “两位说得不错!解道士在全真教中地位尊崇,南来不会无意,据我推测,应该与传闻中全真教总坛大会要在南方召开有关!”
  三人闻声回望,却是纪红书悄无声息地飘了进来。
  (第五部《羽翼初丰》完结,欲知后事如何,详情请见第六部《奇石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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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7-12 08:06 #30樓 引用 | 點評
昕妤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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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奇石秘情》四十九、探病撩情
  雀使呀,偷听旁人说话,不是有礼的举止吧?“
  “偷听?”纪红书不屑地撇了撇嘴,白了一眼京东人语,道:“我来是给胡九送伤药的,你们自己说话不避人耳目,又怪得了谁?”
  京东人语一怔,以她的修为,数丈之内,虽不欲闻,声息已自入耳,的确是怪不了人家。
  宋恣拍额笑道:“是啦,我倒忘了!那罗侍卫原是贵教高手,他掌力所致的内伤,贵教的伤药当然最是灵验!”当下自纪红书手上接过药丸,连声道谢。
  胡九的伤势,宋恣正自头痛,自然首先在意纪红书带来的药丸,我则更关心方才听到的消息,皱眉道:“雀使,你方才说全真教总坛大会要在南方召开,此事可确?”
  “无风不起浪,这一传闻多半不假!前几日于将军庙时,我接到白鸽从总教带回的信函与消息,便是警知其事,且要我多加留意全真教首脑人物的动向,不想没隔几天,这赫赫有名的解道枢就在贾府出现,若说事出偶然,未免也太巧了些!
  京东人语道:“总坛大会?太也夸张!这几同全真教倾巢而出了,为的是什么?”
  “必牵涉大事,方有大举措!总坛集会,在全真教中也是罕事,十年方有一次,何况移师南来召开?故此,你们不要只顾忙着对付怨憎会,对那解道士也得多加留心,或许能由他身上获知不少内情,”说着,纪红书狡黠地笑了一笑,倾身贴近,双目紧盯宋恣,道:“我想,全真南下,茅山宗首当其冲,你们不会不关心吧?”
  宋恣鼻翼吸了一吸,道:“雀使,你抹的花粉太重了啊!”
  纪红书嗔怪地瞟了他一眼,却未加斥责,依旧道:“你们有没发觉?从‘畜警’这件事看,这解道士道力虽强,却对役物术束手无策、毫无所觉?难得他恰好也在府中,这么好的机会,你们不抓住,岂不太过可惜?”
  宋恣皱眉一笑,道:“雀使开始摆弄阴谋了,什么机会,何妨说来听听?”
  “还用我多说么?”纪红书向院内一努嘴:“你们那一位,闲着也是闲着,用与不用,瞧你们自个罢!”说完,又是一笑,身腰轻摆,转身离去了。
  此时小萍掀帘进屋,催几人去棚屋用饭。宋恣与京东人语摸了摸肚皮,均道不饿,我惮于与霍锦儿围坐共席,想来她也亦然,于是交代小萍随便送点吃食进屋便可,宋恣与京东人语皆无异议。
  三人随意用了些点心,京东人语抹了抹嘴,低声道:“霍姑娘一向尊役物术为神术,讲究光明正大,斥鼠探窥私之流为下作伎俩,要她以役物术暗窥解道士,只怕不肯呢!”
  “此事干系甚大,若是能成,倒也……”宋恣沉吟片刻,咳了一声,道:“少主,您看这事……?”
  “你们劝劝霍姨!”我心下跳了几跳,道:“现成倒是有小白可用……”
  我惟恐他们拖我下水,要我以少主的身份强劝霍锦儿,此时与霍锦儿朝面都尴尬,更别提劝说了。反倒是我避开之后,以这两位的老奸巨滑,必定对“少主之意”,添油加醋,大加发挥,不由霍锦儿不从。
  这般想着,我站起身来,脚下移动,丢下两人,走出屋子,才回头笑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两位商量着尽快办,趁着老太太还没午息,我去向老太太请安了!”
  到胡氏房中时,恰好大夫人霍氏也在。显然她们刚用过午膳,聚坐这儿消食聊天,从众人脸上神气看,与往常并无大异,想来贾似道不欲惊扰内眷,暗下交代布置,隐瞒了实情。我向两人请过安,抬头见霍氏正冲我招手。
  “筠儿过来!”当作胡氏的面,霍氏对我显得格外亲热,含笑将我拉近,笑道:“大伙儿瞧瞧,筠儿这回被掳去成亲后,人都变精神许多!东府那帮人果是偏心,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笙儿呢?”
  她应该知道我同时也成了东府之主,却避而不提,只说我成亲的事。按纪红书的说话,我捡起东府的烂摊子,正好给她亲生儿子贾笙让道,此时她心下应是窃喜不已,但语气中却故意夹含着几丝酸意,当然是做给众人看的。
  这个娇丽妇人,貌美如花,却心计颇深,极会做场面,几下说笑,将屋内气氛搅的风生水起。
  我的手在她掌中柔乎乎握着,随着她言笑身动,指掌抬移,一时捏紧,一时松落,欲脱未脱地牵连扯动,其间夹杂与她腕上滑下的玉镯时而碰触,在我脑中竟泛起一阵秘戏耍逗的感觉,荡得我心下起了一阵微波。霍氏的容貌,与她妹妹霍锦儿相比,艳丽尤胜,姐妹俩在展颜而笑时,格外相似,给人一种春花灿烂之感,近而视之,更使人醉眼迷花,不能移目。
  由霍氏我想起霍锦儿,两人虽为姐妹,却并不亲厚,妹妹没来看姐姐,姐姐也没问起妹妹,今日厅中,霍锦儿与姐夫贾似道朝面,更连话都没有一句,几同陌路,不知内中是何缘故。
  “筠儿,一会去瞧瞧你娘。”
  我一时心神不属,胡氏见了,只道我不适霍氏打趣,出言替我开脱。
  “好了,我们不多留你了,”霍氏脸上笑意未消,终于丢开手,道:“快去罢!三娘身子不适,也不知是否因惦记你这宝贝大儿子,见了你,该会好一些!
  你索性多陪你娘坐一会,便在那吃晚饭,我回头让人送几道可口小菜过去!
  “当众说事,霍氏可谓面面俱到,体贴备至,让人无话可说,我只有点头答应。
  三娘就是大公子的生母王氏,不消胡氏与霍氏提起,我本来就打算要去瞧她的。当下从房中辞出,到了园中王氏居处。
  “大公子!”
  王氏的一名侍侯丫鬟正背身从屋里掩门退出,转身见了我,唤过一声后,轻声道:“您回来了就好了,姨娘吃了些东西,刚躺下,她这几日无缘无故老发脾气,也不知是怎么了?”
  会发脾气还好,可证病还不是太重。王氏让小菁递消息,要我回府瞧她,我本以为病症已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了呢。
  从胡氏与霍氏的神情与说话看,王氏的病也不像到了众人关注的程度,府中也未特意添人看护,想来,王氏乃是小疾。
  我心上松了松,略问了丫鬟几句。
  “谁在外边说话?”
  从话音中听出,王氏的语气带着躁急与烦怒,果如丫鬟所言,她易因小事发脾气。这颇与王氏平日的性子不符,身为妾滕,她在府中的地位并不高,若非生了个大公子,实与供贾似道淫乐的奴婢无异。她一向小心谨慎,性子本又和顺柔婉,怎会如此异常?
  我掀帘而入,笑道:“娘!”
  一瞥间,我不禁心下一跳,王氏面朝榻内,蜷身侧卧,起伏着曲线毕露的细背肥臀,她削肩弱腰,身姿本属纤弱那种,此时却因双腿曲收,将后臀拱得惊人的饱满,衬着她纤细的腰段,显得格外撩人。
  “小心凉着了,怎不盖被?”我暗压着心跳,一边走近。
  “娘热得慌!”见了我,王氏轻轻呻吟一声,转腰撑臂而起。我顺势助她倚至榻背。匆忽一瞥,只见她身着敞襟开腋的镶边褙子,内系齐胸围腰,下着坠有流苏的罗裙,显然她未易寝服,便因困躺下了,她酥胸不硕,但微隆之形甚俏,胳膊亦如少女般细巧,整个身形流水一望,似乎全身的肉都长到了屁股上。
  “筠儿,你再不来……”她拉着我的手,不喜反悲,随即喉头哽住了,我正欲出言抚慰,王氏却将跟进屋的丫鬟支使了出去,方悄声道:“筠儿,你再不来,就见不到娘了!”
  有这么严重?我从迷思中一惊,王氏望了望屋门,又道:“娘命苦,娘千不该万不该……瞅见那些不该瞅的。”
  我满头雾水,道:“什么?”
  王氏止住了悲哽,抬起面来,低声道:“筠儿,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声张呀,更不要说给你爹听!”
  “娘,放心罢,你说!”我并未在意她的紧张与告戒,嘴上随口应道,两眼却望着她的发怔。真是古怪,女子的容色,不论是霍氏那般活泼生笑,还是此时王氏弱态蹙眉,都会显得与往常不一样的年轻,也许是这样的容态,使人只留意捕捉那稍现即逝之美,而忽略了其他吧。
  王氏的手揪得我很紧,显是病中见到我,格外依赖:“那天晚上,棋娘突然来我这,说你被请去了东府,要我宽心莫忧。随后几天,一直也没个消息,我越想越不对,东府那头,向来对我们这边不善,请你去能有什么好事?可是你去了几天,大伙儿似乎一点也不上心着急,老太太也不问,这事本没我说嘴的份,但我又忍不住,挨到了晚间,便假借上大夫人房中窜门,想恳请她派个人去东府问一问,哪知道……大夫人并不在房里,我想大夫人或是上其他姨娘房里说话去了,挨个去寻了一遍,也是不见。”
  说着,王氏叹了口气。
  我随口问道:“大夫人上哪去了?”
  王氏撩眸闪了我一眼,疏淡的柳叶眉微微尖蹙,道:“总是娘命该如此,也不知当时生了什么心,见园中池子旁有个木屋,一时发了痴念,凑了上去,你想,大夫人如此大晚上怎么会在那么个闲置的屋子呢?”
  我心上一跳:“哎哟!池旁那两间木屋正是连护法与矮胖子的居处!连护法和矮胖子是何等人?不容她靠近,必已察觉,许是怕王氏发现生人在内,声张出去,不知对王氏做了什么手脚,是吓唬了一番呢,还是暗施了什么毒药,故此王氏才忽然添病在身。”一边想着,一边暗下咬牙,连护法答应过不加害府中人,难道失信了?
  “可是,”王氏愣自出神,摇了摇头,怔了半晌,似乎忆着当时情形,续道:“万万想不到,大夫人竟真的在里头!”
  所料全然不对,我登时大吃一惊,道:“怎么会?”
  王氏咬了咬牙,道:“起先我听见大夫人说话,正要喊她,突然又听到一个男声,当即吓得不敢作声,听那说话声传来,那……那男子竟是齐管家!”说着,王氏面色生晕,抬眸又瞥了我一眼。
  大夫人与齐管家不干净,我早有所知,对此倒不吃惊,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王氏避开我的视线,脸上浮着几丝不屑,几丝愤气,道:“齐管家说……说老爷眼看回府,往后机会难再,齐潘苦慕多年,夫人这回就遂了我的心愿罢!大夫人则说,已经……已经让你这样了,便宜还没占够?齐管家说,手足之欲怎能消渴?还望夫人裙下开恩!”
  说到‘裙下开恩’四字,王氏忽喷一笑,勾头自羞了一会,脸上红云朵朵,又要笑时,却倏而转愁,道:“筠儿,不说啦,做那种亏心偷人的事,还能有什么好听的话?当时我吓得动也不敢动,不动又怕他们出来发现,趁着几声狗儿叫,忙急急的退走,脚下闪了一下,险些没摔着,里边却听见声响了,喝过一声后,开门来瞧。可怜娘的脚又小,跑也跑不快,只能躲在近旁的矮树后,浑身发抖……”
  我道:“他们发现你了?”
  王氏摇了摇头,面色含愁:“当时他俩也慌,不敢细搜,忙忙的便散了,但此前我四处找过大夫人,事后他们定然晓得是我了!你想,为娘撞见他们这样的丑事,还能活命多久?”
  原来王氏的顾虑,身病还在其次,撞破大夫人奸情这件事才是重点!我暗自寻思,齐管家功力已失,耳目跟常人无异,木屋前那几丛矮树甚密,又在黑夜,王氏多半真的躲过了,没被发现,否则,以齐管家与霍氏两人的手段,怎容得她留到此时开口说话?
  “筠儿!娘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去捅破告状,霍氏何等厉害,咱们斗不过人家!以前芸儿的娘是怎么死的?你千万不可莽撞,娘无意中结下这么个死仇,你自己心知肚明,往后仔细提防着些就是了,这样,娘也就安心了!”
  王氏见我垂头沉思,陡然害怕起来,尖利的指甲紧抠的我的手背,忙着澄清己意。她举着头,那由心底而发的焦急惊恐,从神情、举动中显露出来,眸中闪着盈盈柔动殷盼之光,忧虑担心,余意不尽,整个人显得格外脆弱可怜,楚楚动人。那不为自身、只为儿子打算的慈母心肠,亦深深打动了我。
  我心底一热,猛然涌动着要保护她周全、不受旁人伤害的冲动,心上怜惜,手上就势一拽,将她娇弱的身躯紧搂怀中,埋首在她柔润的肩窝,呓语吐气:“娘、娘,你莫要担心,一切有筠儿在!”
  王氏被我抱住的一瞬,身背略僵,摆头想要望我,随即在我蹭触与吐声中身儿变软,柔荑扶上我的臂旁,臻首低垂,抵在我胸上,喃喃道:“筠儿,娘的好筠儿……娘不担心自己,就怕你闯祸!”
  我痴迷地捏着她瘦怯的肩身,轻轻拍抚:“不怕,不怕!”闻着她发际的幽香,感觉她温热的身子在微微发颤,我心如电窜,神魂游外,一念之飘,越荡越远,忽而竟然远思起青阳山,目中不由热湿难禁,许是那久违的亲情之感将两者缚系到了一块……良久,我才松开她,哑声道:“娘……你在这边要是不安心,我可以接你去东府住呀!”齐管家与霍氏自然不在我眼里,但所谓暗箭难防,我便想起了东府。
  王氏仰抬玉容,似乎此时才想起我还有东府这个靠山,目中一亮,容光陡泛生机,喃喃道:“是啊,是啊,筠儿你现在大了,可做娘的依靠,去了那边,娘再也不用仰人鼻息、担惊受怕过日子了。”
  这柔弱美妇此时的痴傻自有种说不出的可爱,我竭力压抑自己,才忍住不去叼她微颤的红唇,手上却不由抬起,在她娇鼻上一刮:“对呀,娘往后不用胡思乱想,就安心等着过好日子罢!”
  王氏粉面一红,娇嗔地瞪了我一眼,斥道:“对娘没上没下的!”斥唤时牵动呼吸,吊得她酥胸一挺,微微凸翘,声音昵甜,更有说不尽的爱宠。
  我心间一荡,双臂一个紧力收合,这回她的软躯不仅全然入怀,且胸乳亦在我怀前肉乎乎地微颤。她口中娇呼:“又顽皮!”扬手打在我肩上,香躯却依恋地在我怀中贴了片刻,才仰身脱离。
  四目相触,我与她皆是柔情一笑。此番拥搂,情不自禁,发乎自然,纵然亲密了些,非但不觉越礼过分,反觉母子间亲情弥漫,格外密合无间。我幼无父母,此番初尝母子天伦之乐,一时更是心胸如醉。
  我颊面微熏,只觉胸口温甜,如云团不散,静了片刻,才抬头问道:“娘,你的心病既除,该好生养好身子……对了,你觉得……你的病是他们害的么?”
  王氏蹙眉道:“这倒不像,那夜之前,我身上就不适了,也不知怎地,浑身又热又痒,心上躁得慌。”
  我道:“从几时开始的?我记得我去东府前,你还好端端的。”
  王氏道:“就是你去的第二天,对了,那天齐管家领来个仆妇,说是照应园中花草的,孤身一人不敢住木屋,我们院里冷清,住到这里,得空还能多帮些粗活。那天她带了些老家的果子,我便尝了些,晚间就有些闹身,第二日,白天还好,到了夜里,身上就跟火烧火燎似的,我本也疑过,莫非吃那果子吃坏了?可是我见屋里的丫头与那仆妇也没少吃呀,却好端端一点没事儿。”
  “或是各人体气不同。”我嘴上虽这么说,心下却不由起疑,齐管家引来的人能有什么好货?当下又道:“那仆妇呢,在不在?”
  “娘一直没出屋,这个要问小芹。”
  喊来王氏屋中的丫鬟小芹,一问才知,那仆妇昨日早间还在,午后就没见到,夜里也未归宿,我心下更疑。
  小芹见没别的话,知道我们母子说话,不欲旁人在侧,便又退出屋去了。
  “那仆妇看着不像老实本分的人,我本疑她与齐管家有些不清楚,”王氏面上掠过一红:“筠儿,你是疑她……没安好心?”
  “没有,我只是顺口问问,”王氏此时心神方定,我不欲她多想,道:“娘,你瞧过郎中没有?”
  “来过一个女医,说是……总之妇人家的病,你就莫问了。”王氏神情有些躲闪,语气见慌,垂头道:“再说,娘也没跟她全说实话。”
  “那怎么成,不说实话怎么治病?既如此,索性找个高明的医家!”我起身道:“我房里倒是有个东府的宋三郎,精通医术,这会儿便让他来瞧瞧!”
  “别!”王氏急得脸上红了,拉住我,低声央道:“娘不愿瞧男医!”
  “那依旧叫那女医来?”
  “不!”
  “娘!”我瞧王氏脸上的神气,暧昧不明,想说又说不得的样子,那羞乱隐晦的气息异样诱人,低声道:“老实说,你到底怎么不舒服,不要瞒着儿子。”
  “唉,活冤家!”王氏无可奈何,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嗔怪地乜了我一眼:“你这是要逼死娘!”
  “娘,”我这假儿子重又坐下,脑门有些晕飘,心儿却在怦怦跳,不知在打什么心思:“跟儿子有什么不能说的?”
  “娘就是……就是觉得身上痒,”王氏喘了口气:“起了一粒粒红点点……”
  我有些气促:“到底是哪里痒,红斑长在何处?不看郎中,我说给他们听也成。”
  “你可千万别说!”王氏失惊一抓,揪得我胳膊生疼,嗔道:“你要娘没脸见人么?你……你也是成过婚的人,女人家的事,你一点都不懂?”说着,撩眸从我脸上飘忽地扫过一眼,垂头咬唇,面色又红了一红。
  “我的傻娘,我当然不会跟人说是你,可以假托是旁人嘛。”我吸了口气,感觉喉咙很干,猜道:“那么……是胸上?”
  “不是。”她的头勾得更低,不过,显然我的话使她大为宽心,加上身病毕竟难受,她终于鼓足勇气,微声应道:“不在那里。”
  我心跳愈慌,道:“是……下体?”
  第六部《奇石秘情》五十、狼子亵母
  沉默了好一会,王氏才蚊声道:“……腿上!”
  我心上大松,喷出一笑,拾起她一片裙角:“我道是哪,原来是腿上,让孩儿瞧瞧!”
  王氏却大为惊慌,两手乱扑,死活不允:“你又不是郎中,瞧它作甚?”
  我一时闹了个大红脸,不由想起青阳山时,并无外医,我们师兄弟几人,虽是体健,有时也免不了偶有小疾,每回都是师尊帮我们运气走身,摸骨推穴,舒筋活脉,以助气血通畅,其效如神。师尊说,气血乃人之根本,气血流通,百病不生,反之,若因饮食邪气,或七情郁结,或体弱气虚,则可能气滞血瘀,影响气血运行,致使痛、痒、酸、麻等种种怪象,百病丛生。师尊的手法,我也略知一二,王氏既不愿瞧医,这手法倒可一试,当下道:“娘,你也知道孩儿一向有练气,这回又跟三郎学了个法门,简而有效,不妨让孩儿试试!”
  “是么?”王氏半信半疑。
  不容她犹豫,我偏腿上榻,将她身子推离榻背,拾起她的手,真气温洋如注,布运过去。王氏“啊”的一叫,似惊似喜。
  “不可多说话,最好闭上眼儿。”
  有那气感在先,王氏多信了几分。于是半是相信,半是不忍推却我跃跃欲试的热心,王氏闭上了双目,轻仰臻首,任我施为。
  她体气纤虚,我也不敢催逼过急,布气甚缓,气至臂根肩髎穴,略有滞碍,我左手认准穴位,迅疾一捏一拍,推气过宫,王氏轻吟了一声,我道:“怎么?”
  “好……舒服……”王氏语颤声抖,闭着眼儿,唇角却欣慰凝笑:“筠儿,你有了这手本事,将来只怕再也饿不着了。”
  “不要说话了!”
  此时气转身背,背部是经络最集中的地方,而经络则是体内气血运行的通道,十分紧要,亦繁密复杂,不能大意。
  气至心俞而降,肝、胆、脾、胃、肾诸俞穴一脉贯通,我布气加快,将至气海,我陡然放开手上,移到她身后,双掌运气一推,内气、外气霎时那交汇融合。
  “啊……嗯嗯啊……啊……”
  王氏挺胸后仰,上身跃然,娇哼出一声细而悠长的呻吟,听来媚声撩人,勾魂荡魄,宛如交媾之吟,我却知道她乃身不由己,不发不能。当年师尊替我气疗,每于此时,那种四肢百骸无不舒坦、沁骨欲融的感觉,都让我破喉大叫。
  她跃挺的身姿僵持不了片刻,软绵绵的娇躯便向后酥倒,此时她体醉如绵,浑身没有丝毫力气,我忙叉指推着她身背,扶她坐稳,倾身向前,凑在她耳旁轻声问道:“娘,你觉得如何?”
  王氏兀自将头后仰着,面色泛着一片娇红,眼儿懒洋洋地睁开一线,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真好……筠儿,你真长本事了。”说话间,但见她酥胸微波起伏,想来她的乳儿真的不大。
  隔着薄衣,掌心所触,她的体肌温热而松嫩,陷手之处,能触及背骨。我心下暗赞:“年过三十的妇人了,这身肉儿还这般细嫩。”口中道:“娘,你坐好了,还没完事呢,走气之后,须得摸骨,疏通关节,否则有碍于身!”
  说这话时,我心下不免暗跳,摸骨须得贴肉,指头陷肉揉触,方能掌握筋骨细微之处,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又担心她不会答应。
  “还要摸骨?罢了,娘给你摆布得一点气力也没了。”
  “你只须坐着不动,一会便好。”
  “唉……那便依你这小郎中,你只别捏得娘疼!我听说郎中摸骨,那关节骨头都劈劈啪啪响呢!”
  “不会的。”
  原来她也听过“摸骨”这一节,我不由放下心来,先替她揉了一会肩,又拽着她指掌抖了几抖,捏了捏她臂上关节,要她心神放松,全身不可僵固,随即道:“娘,你将衣裳宽一宽!”
  “这……筠儿……嗯……还是算了吧,娘……娘怕痒!”
  “孩儿又不挠你!”
  王氏听了我的抢白,低头不语,脸上神色,犹豫不定,一望可知,她既不善拒人于外,平日又甚少决断。也许她此前压根不知摸骨须贴肉相触,临到此时,不免迟疑,于是借词推脱。我却假作不知,只是催唤。
  挨磨了好半晌,王氏才扭捏作声:“筠儿,你去……去把门掩上。”
  掩门作什么?我心下虽疑,但还是依了她,滑下榻,到房口将门栓上了,等我回转身,不由目瞪口呆:王氏双膝跪榻,手上沾着两条细长的束腰带子,围腰离身,松落软垂。她……她竟将围腰儿解下了!前怀大敞,露出雪白的胸腹,两只嫩松松的奶子小巧而尖翘,微微作颤。
  见我张口惊望,王氏作势遮掩,羞嗔道:“只顾瞧个什么!”
  “娘,”我口吃道:“我……我说宽衣,不……不是要脱了呀。”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哎呀!”王氏蓦地满脸胀得通红,急忙伸手抓衣,遮掩不迭:“你个坏孩子,话也不说明白!”
  难怪她那么作难,原是下了好大决心呀,真是太难为她了!我的娘哩,我若再迟片刻,她会不会连罗裙也脱了?现在,后悔万分的我只能这样暗下猜想了。
  不过,经此一番波折,她却更加信任我了。等她重新穿好衣裳,我伸手摸进她衣底下时,她心神放松,任由我着手,再也不疑有他了。
  我掀开她褙子下摆,伸手进去,先在她两肩捏揉片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闲话,说话间,指爪陡然一紧!
  “啊!你……呀呀……嗯……!”
  王氏脑袋向后一蹦,连连仰翘,仿佛被人捉了七寸,略许可笑的颤声媚叫让我心火大动,我一边假意问道:“娘,是不是劲太大了?”一边手往下滑,指头流过她细嫩酥滑的后背,叉指将她身姿稍稍按拨向前,手背忽在她掀翘的尾骨长强穴处一撞,十指沿背急攀,由颈后沿脊骨一寸寸按下,到了腰胯相连处,将她裙腰拽低,美肉纷现,我指掌叉扇而开,按着她细腰下往两旁伸张膨胀的胯部,使力深压,毫不放松。未了,在她尾骨又轻轻一撞,将她身子扳直,手方缓缓而上,托着她两肋时,又往上猛力一提!
  “哦唔……!”
  王氏身子被我拨弄得翻来倒去,垂颈摆脑,舒服得呻叫出声,许是自觉太过忘形,忙又忍住。
  此时我的十指深深陷入她两侧嫩饱的乳肌,她亦丝毫未觉。
  她围腰后边只有极少的几根细带缚系,实际上,褙子底下,她整个后背都是袒露的,在我的要求下,她又系得宽松,围腰两侧也衣不贴体,我只要略一伸手,她前边胸腹那也是任我遨游,大快朵颐,不会有丝毫阻碍的。
  想起适才看到的小巧乳儿嫩松松的样子,我此时极为手痒,很想皆机绕前,饱肆蹂躏一回,可惜乳上无骨,师出无名,也只能暗自忍耐了。
  我托着她两肋举着,一动也不动。只觉她身骨真是柔得过分,提举之力将她身条向上拉升了半尺有余,却未将她软饱的臀肉抬离榻面,似乎若再使力,还能将她的腰肢拉得更长。
  托举之势僵定片刻,我两手忽然放开,未待她柳条似的腰肢沉落,手如急电,在她两旁高高宽耸的胯骨重重一拍!
  合定,震身!
  “哇!”
  王氏破喉发声,宛如儿啼。她整个人都懵了,失神的双目乱奔急寻,腰肢也完全扭向后来,望着我,檀口作势,欲诉不能。
  我吁吁地喘着气,垂手跪立,一番触体相接,惹得我满身火窜,尘根亦仰翘饱硬,不文而举,所幸袍裳宽松,尚能遮蔽。我盯着她脸上渐变的神色,容她缓了缓劲,方点头道:“就是如此了!”
  片刻后,王氏“呃”的一声,吐了口气,方能吐字说话:“筠儿,你把娘摆布得苦了!”
  “身上觉得怎样?”
  “从来……从来没有像现下这般,浑身松快,只是……”
  “只是什么?”
  “好像……痒……那身痒还在。”
  “好,等孩儿歇会儿,替你瞅瞅。”
  “唔……”
  王氏双眸迷朦,也不知有没在听我说话,脸上犹带娇红,如水一般软沉的身子倚了过来,喘道:“娘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我以肩侧顶着她酥软的身子:“不可,须等血气趋缓才行,娘就趴着孩儿肩上眯会儿。”
  “唔!”
  王氏像小女孩儿,撅嘴乖乖一笑,两臂交叠于我肩头作倚,抵颌趴伏,我肩身微微一晃,两人合身齐作船摇,我感觉血气略褪的尘根亦浪荡于裤。
  王氏指甲微抠我肩肉,低声昵笑:“不好生生的,作那鬼样儿!”
  “娘瞧着那样瘦,身子恁重!”
  “娘那里瘦了?这几年长了好些肉,哪能不重?”
  “那……娘是说以前体轻如燕喽?”
  “就是!生你那年,娘还不到十五,那步态一走,你爹眼儿都瞧直了!”
  我心下大冒酸味,偏还忍不住问:“爹如今呢,多久来你屋一回?”
  王氏大羞,嗔叱道:“作死了!问的什么胡话?”
  “我是怕爹不疼你。”
  王氏半晌不吱声。
  “好啦,娘,让我瞧瞧你腿上。”
  “唔……还是不要了。”
  “走气摸骨,只能提拔全身抗病之力,治病除根,最要紧的还是患处!你怕人知道你的病,又不愿瞧医,这样拖下去,怎么成?只能由孩儿转述告医了。”
  王氏粉面低垂,默不应声。我心下奇怪,所谓母子一体,老母有病,作儿子的抱尿、更衣、沐洗拭身等在所多有。我翻过大公子房里的杂书,关于举孝不忌避之事,大多也是褒赞宣扬的。王氏方才解衣露体,连衣裳都肯脱,为何瞧瞧腿上,却这般再三作难?
  隐约之中,我恍惚有些明白,不禁心慌气窒,道:“罢了,娘,你要是……要是……咦,何不我让爹来替你瞧瞧?”也许在我心目中,一直没将贾似道当作父亲看,故直至此刻,我才想起那清面微须的贾似道,他们夫妇之间,总该不会有什么碍难吧?
  “不要!”王氏猛然抬首,却是拒意更坚:“他出门许久,才刚回来,院里这么多……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又要说娘装病邀宠,早都是老一套了!娘何苦背这个恶名?”
  “娘,你是真病呀!”
  “算了,筠儿,娘现在有你就够了,已胜过她们许多,不该再跟她们争抢什么。再说,爱来的自会来,不来的请来也无趣……”王氏的语气有些酸涩,道:“都回来三天了,也没让人来问一声,与其劳动他,不如……”
  我心上一阵暗跳,却始终没听到勾着头的王氏接下来说“不如”要怎样。
  “筠儿……你坐过去点。”
  我心上一提,听话听音,知道她是肯了,便略略移了移身。王氏也挪动身臀,缓缓将勾坐的腿儿伸开,随即叉指推身,滑坐至榻沿,将腿垂于榻下,纤手迟疑地将落在裙衣上,这时却略为停了一停,回头瞟了我一眼。
  “娘……”她愈是这般扭捏羞怯,我心底愈发潮热难抑,面上却故作坦然,道:“新娘子也没你这么怕羞!”
  “去!跟娘油嘴滑舌的。”
  王氏俏脸嫣红,嗔斥一句后,手上动作却加快了,随着掌心团起的裙衣越多,裙角瑟瑟,越收越高,脚下先是露出精致的裹足布袜,其后,寸丝未挂的雪白腿儿从裙衣遮盖中滑了出来,我屏着呼吸,一声不响,悄然歪身下榻。
  王氏却陡然面色胀得通红,惊声叫道:“筠儿,你……你别站前头!”
  我蓦地醒悟,妇人裙下裆中无遮,我若在前,势必将她的私处一览无遗,不由面讪讪的回到她身侧,心下嘀咕:“难到我猜错了,红斑并没长在那处?不然反正是要看的,瞅见何妨?”又想:“在一旁也难不倒我,我的天眼术视线可拐弯,要不要偷看一下呢?”
  王氏察觉我到了她身侧,垂颈侧瞄了一眼,也没望到我脸上,小心地将外裙连同里边贴身亵衣一道卷高,翻至腿根:“你看,这里!”
  “哪儿?”
  我从她肩侧探头一看,只见她两只大腿既嫩又松,肥白耀眼,有种惊心动魄的凄艳之白,想是她体气亏虚、血气不足的缘故使然。
  “瞧见了么?”
  “在哪呢?”
  我一时被那满腿的嫩白塞了满脑,哪顾上其余?于是凝目细看,身姿也不由歪倾凑下,深深俯落。
  “作死呀!”王氏满面飞红,慌将裙衣扑下。
  许是她腿上那耀眼的白无形中对我有极强的吸力,我一时收势不住,俯贴太近,鼻尖险些碰到她雪白大腿,心神正自微迷,突听王氏惊叫,我急忙甩头闪避。
  刹那之间,我气血乱翻,心下突突狂跳:我瞧见了么?还是没瞧见?连我自己也不能确定,由于她中空无裆,裙衣又翻露得高,我闪避时匆忽一瞥,未动天眼术,眼角便恍惚瞥见腿心夹有一沟,色泽暗红,与两旁腿肌略异,究竟那是腿根并夹所成的阴影使然,还是那儿就是消魂妙处,我全然迷糊。
  一时情势尴尬,两人皆敛容静气,强装没事。王氏微恼:“筠儿,你究竟瞧见那红斑没有?”
  我额际微汗:“太……太快了,孩儿没看清。”
  王氏面带余红,嗔眼白了我一下,悉悉索索地,扭腰自身后扯过榻上锦被,抖开来,遮于腿上,怨声道:“把手给我!”
  我依言坐近,将手递了过去。
  “你摸摸,就是这儿,还有这里。”
  她将我的手引进她裙衣底下,应该是靠近腿根的地方,大腿内侧最嫩之处,起了一粒粒豆点。
  “颜色是什么样的?”
  我指头微微拨触那豆粒,只觉豆腐般水嫩的腿肌上,这些微小的豆粒也显得甚为可爱,脑中荡起一团迷糊,竭力忍耐,才没因深入妇人裙服秘禁之处而手指发颤。
  “说了是红斑了。”
  “发黑不?”
  “不黑,倒有些杂白。”
  那么所含体毒应该不是很重,我又问道:“就这里有呢,还是别处也有?”
  “再……再上面也有。”
  我依言指头上移,她忙按住:“别乱动!”
  “娘,上面好象更多了?”
  “是,”王氏气息微喘:“下边是一点、两点的散布,上边成了一小片。”
  “我摸摸看。”
  王氏没应,手还按着,却略为松了松,我小心地上移,果然豆点已布成一片。
  此时指头显然已极为逼近她最要命的地方,她的纤手推着我的掌背警觉地护着,我脑门混沌,喘了一喘,道:“哎呀,成这样了!”
  “怎么?”
  王氏一惊,肩身连带手上一缩,我的指掌本正顶着她约束之力上移,一失阻挡,当即往上一滑,手背热乎乎、湿丢丢地触到软软的一团。
  那嫩滑的触感……她竟然……阴户泛滥,泱泱成灾了!
  “啊!”
  “哎呀!”
  我慌忙退臂抽手,她则措手按遮不迭。两人不约而同要躲避对方,却又忍不住向对方看去,视线撞到了一块。
  “你……好不死的!……叫你莫要乱动!”王氏羞得红光喷面,狼狈地埋怨。
  我则抬面又低头:“孩儿并非故意……”
  “莫说了!”王氏红透耳根,脸上气转阴阳,欲怒未怒的。
  我脚下踢动,实在忍俊不住,蓦地笑出声来。
  王氏瞪了我一眼,脸上挂不住,伸手在我臂上狠狠一揪!
  “哎哟……!”
  “看娘不治你,脏手乱碰!”
  王氏红着脸,连连掀揪我的手臂,以进攻的姿态遮脸,掩饰她被我发现的身上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呼痛闪躲,但无论如何,她下体淫沟暗流这件事,梗在我脑中,始终挥斥不散,在一道道火辣辣的揪痛中,我尘根庞然而起。
  “娘……你也累了,不如……先躺会儿。”我喘着气,假意劝说着,心下暗起不轨之念。
  王氏借机收手,勾头羞面:“不理你了!我躺会儿,你先回罢!”
  “大夫人要我在你屋里吃饭呢,我出去走走,一会再来。”
  王氏未置可否,背过身要躺下,我扶落她身子,抽回手时,当作不小心,手背抬起,划过她耳侧昏睡穴,暗运潜劲,匆忽一碰,王氏“嘤”的一声,眼儿微微一睁之后,困目合上,不一会,便轻鼾甜睡。
  我心下突突直跳,面皮起麻发硬,蹑手蹑脚的,窜来窜去,待要动手,却还有些不放心,又坐回她身畔,垂视了一会。
  由上方俯观她脸庞,那些岁月催生的细纹油光顿然隐去无踪,只见俏丽的嘴鼻轮廓、轻合的眼睫与娇甜的双颊。此时午后斜阳西偏,窗口射进一扇尺许宽的金黄的光亮,照着她如蛇一般妖软的身躯,罗裙上点缀着的暗花金丝镶边熠熠生光,别有一种深藏不露的妖艳。
  那么一道柔而不烈的阳光,将这屋子的一切晒得微黄发旧,也格外静谧,却弥散着让人窒息的激烈气氛。光束中无数的粉尘显形,微微纷颤,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将王氏沉睡的身躯衬得如死去一般沉静之美。
  ……现在,全都是我的了。
  奇怪的是,我并未因此而心上放松,反倒被自己的念头逼得喘不过气。一切尽在掌握之后,天伦之情与男女大欲,两番情愫在心下轮替交战起来,激起满身轻抖,不能自已。
  近在咫尺,俯首采攫,可谓轻而易举,但她醒来后若是察觉我动过手脚,羞愤之下,不知会做出啥事,一段母子情缘,定将梦碎,不可收拾!
  ……要不,我只瞧一眼?
  适才的那一瞥实在太过模糊,我如梗在怀,暗暗跟自己打了个商量。
  我轻轻抬起她两只脚尖,掀高她外裙亵衣,在阳光暖照下,她玉腿那病态之白此时略有了血色,瞧着鲜嫩无比。我咕嘟一下,吞了口涎水,手掌贴上去,落手便是一个红印,我喉头发紧,暗道:“嫩成这样啊。”缓缓移到她肥白盈动的大腿根上时,终于忍不住一路上行,深入她裙底最幽处……水迹未干,依旧是湿嫩不可言,坟丘之毛,软而稀疏,几若无有。
  我触抚片刻,暗下猜想了一会它的娇颜容状,待掀翻裙衣,亮出谜底,依然让我心生惊喜诧异。
  ……竟然是这样的!
  由于血气不足,它的花瓣微呈粉嫩,那色泽只略略晕布扩散到周遭,这道狭长的粉色几乎便是她整个阴户的形状。阴唇吐馅贲凸,并不外翻,层叠密簇,宛如缀生起多余的松唇软肉,在整个清丽的牝户外形中,意外地显得骚肥,似乎阳物放上触接,不须入户,便会陷入那娇软的花唇包围之中。
  我伸指略一拨触,秘唇翻露水光,如晨叶带露,我卜卜心跳,暗道:“她几时被我逗得情动的?这汩汩春水,竟是为我这儿子而流的么?”
  我虽非王氏的真儿子,但此躯毕竟是从她身上掉下的肉,思及于此,我心下忒忒,不免有犯禁干伦、渎亵心惊之感,一时只觉心紧窒闷,换不过气。
  定了定神,我才又向她胯间瞧去,她所说的红斑,在腿根紧连花唇处,犹为密集,乍一看去,只见雪白之色,起了一团红晕,上方略有数道挠痕,想是她不耐搔痒时所为,但此时我已顾不上细瞧了,目对那奇花秘景,我欲火如焚,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幽境。
  ……就只放进一下,看是滋味如何?
  “啊……!”我粗大的尘根戳得她秘唇盛然怒放,花瓣软软地朝四向叠开,片刻触接过后,深壶落底,我登时打了一个颤。这般轻易深入,起初让我误以为是她牝户过于宽松之故,待停身刺定,品汲到她牝中滋味,才发觉她不是牝宽,而是膣肉嫩到极处,加之淫水泱泱,故触而不觉,缓过了片刻,那无可名状嫩咬才沿尘根周身纷杳而至,让人丢魂。
  我几乎要哭了,停在内中喘气,不想出来。
  在她牝内中呆得愈久,触感愈实在,最后竟觉着挪不动身,略略动弹,必有柔意挽留,让人不舍,但里边热炉似的煊腾,又不由想出来透口气儿。
  随着我尘根缓缓提出,“波”的一声,她花唇微敞,密洞一现,瞬即密合,一如我从未进去过一般。我低头凝视着,心上又痒了起来。
  ……再……再试一下就好。
  龟头将她阴唇揉挤着,淫弄得湿湿汤汤,深深一戳,根茎陷没,又重入天堂!
  我抬目前盯她酣睡的脸庞,心中默喊:“我只再干一下!”身臀一动,却忍不住轻快抽提,一连闪了数个来回,搅起“啧啧”淫响。我喘气稍歇,一眼瞅见她起伏微隆的酥胸,心道:“方才没摸着,也不知滋味如何?”哆嗦着一只手,够身摸入她系得宽松的围腰,指掌温腻软滑,就捉了一只绵乎乎的小鸽。
  “呵”,我轻喘了口气,暗道:“真是又绵又软,小巧然却肉美。”手头肆意捏弄着,她的乳儿一如她的性子,和顺柔婉,真是乖极了。
  ……太过分了!这样会被她醒后发现的。
  这般想着,却忙乱而不肯停下,直到感觉她牝口有蜜汁流出,我忙抽回手,拿汗巾抹拭了一回,尘根孤独耸翘,半点也没有饶人的意思。我暗道:“好,便依你,反正只是轻轻地动动。”我生怕动作大了,她醒后察觉,不敢惬意抽耸,便轻进缓出,转眼又是数十次抽添。
  即便是这般轻涛拍岸地约制着,我低头瞧去时,却还是吓了一跳:交接处及她胯部两侧泛起一大阵红晕,印证着我接触碰撞的所到之处,蔚为奇观,我不禁暗道:“天啊,她这血气不足的弱质,反而演成了床中奇趣,哪个男子见了此状,不凭空添些威风?”
  一时兴狂难遏,发狠地深深耸了几抽,戳得深入酥境时,我丢魂打颤,紧眉咬牙,身背高抬,张口一喘,津溢喉间,化涎流出。我情醉颠倒,再难挨忍了,喉汤带水的,暗喊:“娘,娘,你就全给了我罢!”
  正要抛开一切,肆意大弄,忽听院中有人说话,听声音是丫鬟小芹迎客入院。
  我一个激灵,暗道:“不好,有人来了。”急忙退出王氏体外,稍加遮掩,拉裤后跃,闪到了门口,将门扣打开,心跳未定,小芹就在外边道:“姨娘,北房让人送来了小菜!”
  我沉气将脸上红热消去,开了门,道:“娘又躺下了,平日娘在哪屋吃饭?”
  小芹道:“最近都在寝屋。”
  我道:“那就送进来吧。”
  小芹领着送食来的丫鬟入屋,我道:“将提篮搁桌上就行了,替我多谢大夫人!”
  那正房来的丫鬟随口答应了一声,小芹便领着她退下,临出屋门,回望了我一眼,低声道:“她刚回来了!”
  “谁?”
  “住这里的那个仆妇。”
  我暗下汗颜,以我的功力,本可轻易察觉院中有人进来,可是刚才沉醉于王氏酥体,却连脚步粗重的仆妇都没发现。当下跟着小芹出了屋门,道:“在哪?”
  小芹指了指:“那间屋子就是。”
  我不动声音,点头道:“知道了。”
  转身进屋,依旧掩了门,望着王氏那无知无觉的娇柔身子,心下乍惊乍喜,又甜蜜又惭愧,惊愧的是:我得趣忘形,亏得来了人,否则恣情狠弄之下,她醒后必有所觉。甜喜的是:我总算尝到了她的妙味。
  痴了半晌,回思方才猴惊忒忒的亵体之欢,依旧甘美酥融,回味无穷,暗道:“她年纪也不小了,身上各处却无不荏弱娇柔,让男子易起侵犯之心。如此妙物美味,贾似道居然舍得抛开,还真是‘人各有志’呀,怨不得我‘子代父职’,肥田乱耕了!”
  如此胡思乱想片刻,因恐自己会收控不住,也不敢再行狎欢,便将王氏身衣里里外外,仔细收拾了一遍,力求她醒后不会觉着异样,暗暗解了她的睡穴。她酣睡如故,我又瞧了一会,方悄然出屋,向小芹所指的那个厢房行去,要瞧瞧那仆妇是何路数,王氏之病,是否她弄的手脚?
  我也不叫门,径直排闼而入,屋中那仆妇并未惊诧,侧转过身,回眸一笑,我大吃一惊:“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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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7-12 08:06 #31樓 引用 | 點評
昕妤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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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奇石秘情》五十一、玉树后庭
  “贾大公子,别来无恙呀?方才听你们说话,便知道你会来寻我,嘻嘻!”
  “你……你怎会在这里?”
  她虽作仆妇妆扮,头发也刻意拨得松散,但任谁都一眼可以看出,她肤白皮嫩,容色鲜丽,哪像个操持粗活的仆妇?难怪王氏说她不像老实本分的人,这么艳丽的仆妇,怎么看怎么都像行奸卖俏之流嘛!不过,说实在,与之前的罗衣艳裳相比,我倒十分喜欢她这身装扮。穿上这身粗布青衣后,她显得风致动人,别具韵味,那种寻常之中透出来的几分白艳,极是撩惑人心。
  见我愣瞅着,她自顾一眼身衣打扮,略为得意,吃吃娇笑,扭了扭腰:“呆子,几日没见,就瞧不够了?”
  我怔了一会,微微皱眉:“连……小淫妇!你弄这身怪样子作什么?没在园中乖乖躲着,跑这来干嘛?”
  “我来已有几天了。”
  “我知道,听我娘说,我离府的第二日,你就到这了。”
  “这位姨娘,原来就是公子你的生母么?”连护法一怔,半张着嘴儿,好笑地讶思片刻,不知想起什么,脸上微微一红,随即笑道:“我与言老三住那园中木屋,要瞒着你府中人还可以,院里忽然来了那么多全真道士,碍事得很,只好躲入你娘院里喽。”
  原来是为躲避全真道士!
  想起王氏的身病,我决意直问,道:“你住这里倒也罢了,到底给我娘吃了什么?她身体不适,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不错!”连护法微微一笑,坦承不讳:“是我下的药。”
  “你……”一听真是她干的,我登时大怒,厉声道:“她得罪你什么了,你要害她?!”
  采丹变相之后,我身言举动非同往日,这一发怒,不觉整个身形气势为之一张。
  遭我这声怒喝,她花容微变,倏抬眼儿看我,脸上带着疑惑与委屈,水波盈盈的杏眸我脸上凝视游转片刻,变得有些雾蒙蒙的,神情若被刺伤,垂睫涩声道:“大公子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我心上一软,对有过合体之欢的女子这般大声喝斥,的确有伤情分,不由放缓了语气,道:“你……干嘛对她使药?”
  “我也没存心害她,”连护法神情羞恼,略显倔强,随即面色渐渐回复如常,掩过了方才的失态,高抬臻首,淡淡道:“只不过我一进院子,她……你娘老是盯着我,跟防贼似的,我便随手在果子里撒了些药,让她别那么精神。”
  王氏留意她,一是看她样子不像,二是疑她与齐管家暧昧,多瞧几眼那也是有的。估计她不欲被人监视注意,遂而下药,但她因这等细事伤人,此时又说得这般轻描淡写,我一时怒气又盛:“在你眼里,当然没什么!但我娘却因此身痒难耐,又……夜夜不能安寝,致使忧思重重,她身子本弱,哪经得起你这般折腾?”
  “怎么会呢?”连护法长睫下的星眸闪动,诧异道:“我不过布了些瞌睡粉在果皮上,最多体困嗜睡而已。”
  我怒道:“瞌睡粉?瞌睡粉难道会使人身上热痒、长痘么?”
  “热痒,长痘?不会的!”
  连护法极力分辨,我见她神情不像说假,怒气消了大半,便略述了王氏的症状,与她对证。
  她一听,慌道:“哎哟,遭了!”
  “怎么?”
  连护法从身上掏出两只大小模样颇为相似的小瓷瓶,细加比较,喃喃道:“难道用错药了?”
  我心上一紧:“另一瓶装的是什么?”
  连护法脸色微红,讪讪地道:“是本门秘药。”
  “什么功用?”
  连护法面色更红,欲笑而止,却不作答,倏地转过身去,“噗嗤”一下喷笑出声,只见后脑一勾一勾的,捧腹吃笑不绝。
  我疑惑地跟上前,她忽然掉过头,柔掌推扶着我胸口,喘笑致歉:“哎哟……对不住,这……这是本门女弟子……行功采练前用的药,却……却误给你娘用了。”我微恼道:“你还笑!究竟要不要紧呢?”
  “没什么大碍,”连护法因笑,脸儿憋得通红,喘不过气:“不过真是难为你娘了,她这几日怎么挨过来的呢?”说完,又笑。
  我有些明白:“莫不是春药?”
  “差不多,只是没春药那么霸道,”连护法脸上带着余红,略略缓过气,道:“放心,对身子不会有何大碍的,只须……只须行房一次,无药自愈,快让你爹去救命罢,不然……你娘可要烧着了。”
  我闻言一怔,如此说来,适才的一番偷腥尝鲜,岂不是无意中将王氏的病给治好了?这却疗病解毒之法却不能让王氏知晓。否则,推根究底,又算怎么回事呢?只不知是否需要男子出精才有效,先瞧瞧王氏情形再说,若其效不显,我是否要再接再厉、撩枪上阵呢?
  这般想着,不觉情思暗荡,方才没在王氏那儿泄去的身火,此时又蠢蠢欲动,胯下尘根随之举旗响应。
  身具功法的人,对身周一切气息声动都极为敏感,连护法瞬即发现了我的异动,瞄过来一眼,失声道:“咦……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脸上一辣,她一向精明过人,要是被她猜到我私下不可告人的念头,那便颜面无存了。为掩饰真相,我鼻息呼呼的,直逼上前,欲皆肢体歪缠,搅得她没空深想。
  连护法略退一步,身姿后仰,两手提胸,略作警护,面上微红,笑嗔道:“哟,作什么?”
  她这种声气神情,又是这身衣打扮,十足一个貌似良家却故作正经的骚妇。
  我心火乱冒,也不应声,揪着她上胳膊一拽,本想将她身子拉进怀,不料采丹之后,劲力大增,一时未掌握好力道,她身步跄跌,头面急撞过来,我侧身一躲,她跌过我身前,支臂按桌,弓身扑于窗前桌上。
  “你……找死呀!”她一时未加提防,跌得甚是狼狈,羞恼之下,不由怨声娇叱。那勾腰翘臀的,姿势倒是正好!
  “你这小淫妇!既然跟我上过床了,我娘好歹也算是你裙下私认的婆婆,对婆婆如此大不敬,你说该不该罚?”
  “真难听!我哪知道她……她是你娘?”这个阅尽世故的风骚妇人居然脸红了,喘吁吁道:“死小子……你……你摸到哪去了?”
  我摸的是她身上最肥的地方,不是上头而是下头的。
  方才见她这身粗布青衣打扮,露在衣外的头面、脖颈、手腕,都显得格外莹白,我就暗下垂涎了,此时哪克忍耐,露出的部分也摸,没露出的地方更摸,不知不觉,大掌竟掏进她粗布裙下……她俯背弯腰的姿势也正好便于我下手。
  她扭头嗔斥:“胡闹……快把手拿开!”
  我的手摸到了她私处,蚌缝微微灿开,滑溜无毛,一根指头就着浅沟来回抹动,喘笑道:“你的锁阴功呢,今儿怎么就打开了?准备开门迎客么?”
  “呸,你当自己是什么尊客了?还不是只闹人的大马猴?”
  “这是大马猴却要闹进你的绣房哩。”
  两人适才怒眉瞪眼地冲突了一场,各有不是,误会冰释后,皆有重归于好的意思。合欢燕好过的男女,正儿八经的致歉话说出来,倒嫌别扭,打情骂俏、肢体示好便是最好的消弥隔阂之法。我一边调笑,一边动手动脚的,不须片刻,连护法便娇喘吁吁、媚眼回视,改以昵腔与我说话。
  我脑中犹残留她那花容倏变、神情受伤的样子,暗道:“毕竟是女子哩,以她这般年纪,又是独来独往的老江湖,也免不了小女儿那般的委屈之态。”暗下怜心大起,自觉方才有些过分,有愧于她,于是在下边加意儿讨好。
  连护法弓腰抬首,合睫闭目,仰着头挨了几下,向后悄悄伸了一只手,在我尘根上捻了一捻,皱眉喘气道:“小冤家,你这会却是想了?方才凶霸霸的……眦目獠牙,恨不得一口吃了人家!”被她伸手一撩拨,我欲焰升腾,喘气邪笑,道:“没错!我现在就要吃了你!
  替……替我娘报仇!“连护法似又想起王氏所遭的罪,垂颈羞笑,她一笑便身软,娇臀也往下缩,我手掌托着她阴户向上捞,这一提捞,她低腰翘臀的身姿愈发曲伏有致,撩人无穷。我喉间一渴,一手掀开她粗布短裙,翻到她腰际,露出雪白丰满的屁股来。
  她这身仆妇装,上衣短,下裙也不长,裙子仅遮过膝,底下则是膝裤,裙衣与膝裤均为耐脏的深青色,中间露出的部分,除了臀胯便是大腿,皆为玉肌晶莹、丰满多肉之处。乍眼望去,青白对映,粗布之糙,更显肌肤细嫩,那平日遮掩最严的地方,此际翻然袒露,雪色耀目,白云成堆,从后边望去,她光净饱满的牝户两旁肥嘟嘟,中间夹着一线,看着就像开缝爆灿的面饼,令人目驰神迷,陡生挥戈冲刺、纵横其上的欲念。
  我只瞧了一眼,欲火大盛,急急掏出怒鞭,向她光洁无毛的阴户塞去!
  “人家还没……啊,你不能……喂!你放肆!”
  她的屁股突然猛烈地扭来甩去,不让我触及要害,擦得我龟头阵阵酥麻,裙衣也被摇落,遮住了交接处。
  这妖妇,还在装样儿呢!
  与王氏嫩松松的屁股相比,这一个,显得热力盈弹,极不安分。对她当然不能像对王氏那般轻柔,我手上略使真力,摸着蛮腰一掐,她仰头痛叫一声,屁股微缩,一时忘了躲闪,我抓住这难得的时机,一手引着怒根,对准她下体凹陷处,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挺腰攻入!
  “啊!”
  “哼!”
  想是里边太过干涩,密实紧热,几乎不能深进,不惟她痛得大叫,我亦闷哼出声。
  她被我顶得合身贴于桌上,瞬即双臂撑起,腰掀臀甩,欲将我顶开身后,一边回首怒声道:“你莫是疯了?!”
  我知道她一向不喜交接时过于粗鲁,只是欲念迫到咽喉,也顾不上许多了,只求一肏为快,当下追定她摇动的臀儿紧咬不放,猛一鼓劲,提臀一挺,又进去了几分。
  “啊……!”她惨声一叫,花容扭曲,扭头怒目瞪来,显然被真正激怒了,吁吁怒喘:“你……究竟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还不是想“干”你?我邪气一笑,并不理会,依旧使力深顶,底下那一根虽也被她紧干的洞内刮得有些辣痛,但所谓甜酸苦辣,皆是风味,干穴有干穴的妙处,何况只须再动上几动,这风骚妇人定将流出淫水来,嘿嘿,源头活水,就地取材,有何不可?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噢!”
  她被我插得眉间紧皱,咬唇回望,显是不胜其痛,那低伏狼狈之状,让我心头大爽,下方更是奋力前攻。
  “你……你敢再动!”
  她浑身哆嗦,回身揪住我胸前衣襟,猛力提紧,咬牙怒斥,目中森然地透着寒光,几欲杀人。
  我正想作缓颊调笑,陡然想起她阴户的锁拿术,登时惊出一身冷汗,若被她一怒之下,夹断命根,往后该如何做人?一边悄然急退,一边赔笑道:“好姐姐,莫生气,几日不见,我自然格外想你,故此急躁了些!”
  “那你只管胡来个什么?”
  显是交接处疼痛得紧,她扭腰向后,拨裙看去。我底下那根一抽未出,正自生疑,几乎与她同时,也低头下望。
  “啊?插……插错地方了?”
  一瞥之下,我眼皮狠狠起跳,几乎憋了个满头大汗。难怪这般紧,几乎箍得不能挪动!原来……暴怒粗大的尘根竟插进了她的肛门!
  第一眼,只是略觉异样,怎地交接处上方只见臀肌饱满,浅沟微露,似乎少了什么东西,待看清怒根所插的竟是菊门,不禁心上猛一跳,随即被巨根暴插紧小密洞那种雄赳赳、气昂昂、满盘绷紧的气势吸引,不觉血脉贲张,再往下一望,一道红嫩嫩的艳沟,被冷落一旁,无辜地开唇惊望,模样真是又怪异又刺激。
  “我……我拔出来。”我额上发汗,连忙道。
  连护法望见交接处的样子,竟有些发怔,痴痴地看着,一时未怒也未言。
  趁她还未发怒,我悄悄向外退身抽离,怕弄疼了她,也不敢用力过巨,扯得她腰臀向后一晃,尘根却未脱出菊眼,窟内反倒拉力更紧,燥涩之中,自有一股火辣辣的快美,让人难舍。
  ……我……我竟干了这畜生样的事儿!
  尘根一拔未出,我又勾头向那望去,只见那处密合紧连,好似两狗连尾,简直无法无天!我心底有种说不清的怪味儿,明知肮脏冒亵,却要命地兴奋。
  眼见连护法视线从那处移开,脸上神色怪异,显是发作前兆,我忙又试着退出。
  “别……别动……”连护法将我胸襟揪紧,柳眉轻皱:“疼……”
  然而我却感觉她屁眼儿此时一缩一缩,痉挛吸动,内里似乎奔出点润意。
  我不敢称爽叫快,只偷偷向她瞧去。
  “该死……”她羞得抬不起头:“都是你闯的祸!”
  “是,是!”见她的模样有点松动的意思,我涎脸凑近,道:“要不,我索性动动试试?”
  “你敢!”
  她杏眸如怨似哀,白了我一眼,脸儿更红,此番开辟异地,乃是头一遭,她似乎也像初试人道的处子一样羞涩起来了。
  进退两难,我为难道:“总不成这样一直呆到天亮?”
  “你想得倒美!”
  我的本意被她抢白曲解,一怔过后,会意过来,不由吃吃喘笑,牵动窟内的尘根也是一挺一挺的,里边的那点润意扩张发散,密合之处,竟有活动的迹象,像模像样地蠕动交融起来。
  “呜……”
  她低低呻吟一声,臻首垂得更低,屁眼儿又箍着我那根一吸一吸地吮动。
  我心间如火如荼,干冒凤威,悄然潜动,“干”着她的屁眼儿。如此心惊胆战地试着动了几下,见她向后伸着的手,揪着我腰侧的衣裳一扯一扯,合身软软的前扑,胸乳贴压着桌面,翘着屁股挨忍,竟未生怒阻拦。
  我又惊又喜,猫腰前倾,贴着她后背,在她耳旁细喘:“好姐姐,这样……这样你说好不好?”“不可以……好胀……啊……要……要撑裂了……呜!”
  跟她嘴里说的正好相反,我尚迟疑未动,她的后臀倒顶了过来,密实纠结的局面被打开,尘根前端艰涩地向内深透,又滑进了少许。
  “啊……轻点……人家疼死了……好麻!”
  明明是她在动,却叫我轻点,真是没法论理,但我闭目享受,也顾不上去理会了,只觉深进少许后,她的菊眼的抽搐又起,仿佛行道中途,喘气稍歇,却箍得我一阵酥爽,说不出话。
  “不能再动了……啊……啊!”
  她一边低声哀泣着,一边却不停地使力,臀部向后受阻,她玉腿惊战战地打着颤,推劲兀自向后传递,雪白的臀儿便渐渐摇起撅高,交接处登时顶劲角抵、剑弩拔张,让人透不过气,这要命的角力当即将两人逼至绝境。
  “啊!”两人齐叫。
  僵定片刻,她又哀唤了一声,似乎再也难以承受了,终于松劲落了下来,不停的张嘴喘气,菊眼儿也一阵收缩。歇了一时,她仿佛想要退却了,抬仰臻首,直腰半起,里边却如加了搅力似的,她蛇腰挺起一半,便难胜其重,陡又掉落,跌得柔若无骨、绵绵伏伏,匍匐半晌,她眯眼回望,脸儿如火烧般的大红大艳,喘息不止。
  “疼不疼?”
  “死人……!”
  “那我……?”
  “你……你只轻点……”
  得奉纶音妙旨,我心下大喜,猴着身儿,掀腰摇臀,缓缓地抽动,在这误入的桃园,汲取异样的快感。
  她红着脸儿,扭首咬牙,回观那出入之势。随着我抽动,她花容扭曲,眉间一皱一舒,檀口张合,神气迥异往常。对床第之事,本是圆熟老练的她,此际却显得荏弱不胜,娇怯难支。
  我心火熊熊,敌体战战,屏息静气,只觉身虽在此,却有魂临异境的不真实之感。这种违背天理人常的事,没干多久,就使我两腿哆嗦、满头大汗。
  她的臀形浑圆,在软腰后鼓饱地翘起,臀肌摸上去,本是极滑的,此时却在颤栗中绷起一粒粒的鸡皮疙瘩。
  “用力……大力点……啊呀……好酸……”
  真是疯狂的妇人,分明疼得浑身发颤,却要于痛楚中捕追那致命快感!
  我被她痴迷失神的模样感染,奋力驱鞭,深进猛出,居然于火热密围中,有几下,鼓捣得顺畅起来。
  “啊……肏坏了……被你肏烂了!冤家你好狠!啊……好疼!”
  有一下我显然戳得过深了,她脸色发白,唇角打颤,发抖的手揪着我腰边,使力拽扯,呼痛喊停。停了一会,她紧力揪扯的小手从我腰边的掉落,在交接处周遭细细地摸了一圈,惊道:“小冤家!你竟把那根全弄进去了?”
  我举头粗喘,半晌才能吐气说话:“姐姐的后庭,又紧又热,真是迷死人了……”
  “先……先别弄了……这会儿……难挨得很……”
  “嗯……”
  我倒无所谓,即便不动,停在内中,任由她的菊眼,过得片刻便痉挛似一阵吸动收紧,也是妙味无穷,美不可言。
  我喘气稍歇,将手探她肥牝,只觉泉眼汩汩,滑溜湿手,那水儿流得竟比往常为甚。上方明明紧紧地插着一个密洞,这里却还敞着一个淫湿泛滥的骚穴,如此古怪情景,令我不禁面皮起麻,喘道:“好姐姐,你这骚水……这骚水竟流了这么多!”
  连护法腰肢像折断了似的,欲起无力:“……还不是你闹的!”
  我掌心一处,似乎有物热融融的便欲滴落,指尖一捻,却是她的两片湿软火热的阴唇,不由合掌贴上,摩了一摩,花苞之水,转瞬湿腻了掌心。
  连护法被我这番掏底,弄得娇喘吁吁:“莫闹了……羞死人……什么都给你玩遍了……”
  她这般一说,我反而动得更厉害了,五指齐动,将她花底拨弄得花蜜糊糊,体气淫香,上逸鼻端。
  我手上摸动着,忽然想起,不由喘笑:“是了……第一回见你时,我还记得你下边有毛的,怎地没隔几天,你帮我试毒那次,这……这里就寸草不生了呢?”
  “你……你才发现?……我拿药去了它。”
  她脸上还散着方才憋劲后的娇红,回转头来,似乎很在意地,眼儿不眨一瞬,问道:“有好呢,还是……没有的好?”
  “都好……我都喜欢,”我含糊应着,又摸玩了一会,不由好奇,喘问道:“这里……真能拿药去干净了?”
  “本门弟子……都有炼药的功课,我炼的药就是这个,前阵子才弄好,里服外敷……不须两日,便能如初生婴儿,去得光光净净!”
  我想起陆小渔喜欢,还曾让蓝蓝将毛剃去了。剃去留根,当然比不上这样光净滑溜,浑如天成,便涎脸道:“好姐姐……你有这般神药,不如赏我一些罢?”
  “小冤家,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
  “我也不管你拿去干什么,还记得上回……”连护法扭了扭屁股,咬着唇,狐媚地回头乜我一眼,脸色红扑扑:“你是怎么拿到‘碧落花魂’的?”
  我愣了一愣,面上发热,呐呐道:“小淫妇,你又想作怪了?”
  “人家想要嘛!”连护法媚眼如丝。
  上次向她讨要‘碧落花魂’时,这骚妇竟然摆足了架子,要我扮作她儿子,才肯赐药。结果我由入怀叼奶的幼儿、爬身耍闹的孩童,直扮到大屌儿子,成为霸气十足、挥鞭虐母的“肏娘贼”,十足将她肏了个底朝天,她方把‘碧落花魂’乖乖交出。
  想起那番耍逗光景,以及她敞衣露怀、掀乳摇臀的浪劲儿,我亦不免心下暗动。
  “啵”的一声,我将尘根拔了出来,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洞,红嫩细致的菊眼,兀自咻咻吸动,仿佛还冒着暄腾的热气。
  “娘……”我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唤,叫过一声后,恍然间思及王氏,她那白花花、嫩松松的屁股仿佛便在眼前,我一阵喉干,尘根楞头愣脑,寻到那淫水繁盛的桃源洞口,轻挨浅磨:“娘,孩儿要进来了。”
  “进哪里?”她气息奄奄的,脸上是迷醉的红。
  “娘哪里痒,我就进哪里。”
  “那你还不快来。”
  “也要娘肯才行。”
  “娘不肯,岂不熬坏了我儿的身子?”
  “那娘是肯了?”
  “娘不肯又怎样,这么大的儿子,娘也管不了你了……啊!”
  假意儿逗着淫话,撩拨得心热,我猛力一耸,尘根全军覆没,双目失神中,仿佛又见王氏檀口惊呼、被我插得花容失色的样子。
  “娘,孩儿真进来了……”
  这般呓吐着痴语,我愈发入境,欲念迷糊交织,感受愈发强烈。
  从由密实紧热的菊眼中出来,刺进这口水汪汪的骚穴,顿觉格外松美轻快,我当即大进大出,干得连护法淫声浪语,迭唤不停。
  “啊……娘的儿哟……你实在贴心,娘哪儿痒,你偏往哪磨,快快的……娘要……要尿出来了!”
  我捞着她大白臀儿,纵骑冲营之际,忽听鸟羽扑扇之声,“剥剥”地撞窗片刻,从上方气窗飞进一只信鸽,绕室飞了一圈,鸟爪停落在连护法发髻上,又扇翅一掠,跳至桌上,“咕咕、咕咕”地叫着,勾头甩脑,乌眼珠子盯着连护法潮红发痴的脸儿看。
  “去!”
  我挥臂驱斥,连护法却忙伸手,将跃开的鸽子扑住,微抖着手从鸽腿上解着绑缠的信笺字条,后方的挺耸将她的手儿推得一时前一时后的,定停不住,费了老大功夫,她方将布条解下,也不便看,拳在掌心,勾头埋脸、有气无力地趴伏着身子,专意领受我的淫枪浪棍。
  “啵哧、啵哧!”
  壶中摇浪声声,连护法嘤嘤呜呜的,已说不出话,身软如绵,腰身沉沉的往下滑坠。
  我扶了扶她白臀,见方才开辟过的菊眼,紧皱皱的红得可爱,从下方拔了出来,连汤带水的,指着她屁眼深锥猛钻,连护法在底下如蛇乱扭,一时进去了,她倒不动了。有了淫水润滑,紧干的密洞也能像模像样地进退拖拽,如此来来回回地换洞抽插,直将她干得体无完肤,才将她干醒了似的,泣叫:“啊……小冤家!……你真狠心……娘不行了……娘要给你插肿了!”
  远远的,我感觉泄意就像一个巨浪打来,双手兜起她绵乎乎的腹部,猛力插了几下,双腿发抖,失声喊道:“娘……我要没命了……!”
  连护法急忙趴低腰身,将雪白的屁股撅得高高的,回首盯望我面庞,张着嘴儿,大口喘气,摆足了势子承受。
  “唔……”
  隔了一会,当我在她体内急喷而出时,她身儿亦软了下去。我一边喷射,一边抽出,将她臀上、腰背、裙衣涂污得到处都是。
  我整个人松了下来,跄退两步,软软地坐于简陋的木榻上,纵欲逞凶之后,心念发飘,空空荡荡,感觉灵力四散,人都迟钝了几分,不由暗道:“有违天理人常的事,果然不益修为。”然而,同时又有一种自我放纵、不受道戒条框约束的快意,身子懒洋洋的,睨视着眼前所有的一切。
  连护法静静趴伏了一会后,乌发松散、目湿脸晕的,起身整衣收拾,迈开腿时,却不由踉跄了一下,想是那后庭之创,不便于行。她面色一红,略一偏首,见我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瞧,神情中更有了异样的娇羞,讪讪的,侧过身,拔了拔耳旁散发。
  我见她手心处白白的一闪,应是那鸽子送来的信笺,虽没想打探她门中秘事,但正好撞见,不由好奇:“什么东西?”
  连护法微笑不应,展开看了,面色登时大变:“冤家,坏事了!上回送你的‘碧落花魂’,你究竟用在何处了?”
  我心上一跳:“怎么?”
  第六部《奇石秘情》五十二、魂系双身
  “本门正在追查这事!”连护法皱眉道:“全真教有个道士叫云真子,前些日突然狂症大发,击杀数名全真弟子,逃出栖霞观去。有全真弟子说,云真子乃是在贾府受挫,回观后闭关运气疗伤,治而不果,才有此变的。全真教怀疑他受人暗算,中的是‘碧落花魂’,于是问到本门头上。”顿了顿,抬头望我,又道:“在贾府中毒,又是‘碧落花魂’,岂不是我的嫌疑最大?小冤家!‘碧落花魂’我可没用,难道是你用了?”
  得知云真子癫狂,我心下大快,但“碧落花魂”怎么使出的,连我自己也是稀里糊涂,事到如今,料想也瞒不过她,便道:“不错。云真子深夜闯逼内苑,肆行无礼,我与他冲撞之际,也不知‘碧落花魂’怎生用出去的。”当下,将花魂先是消而无踪,后又满室异香,奏效退敌等等说了一遍。
  “小冤家!你原说危急时对付贾府仇敌之用,怎地用在了全真道士身上?本门与全真教两派向来交好,必彻查此事不可!”连护法顿足道:“那花魂无形无状,无时不刻均须有所归依,外裹的蜡丸,要待用时方能捏破,你不小心弄破蜡丸,花魂应是沿气脉进入你体内了,只是你体内带有阳毒,花魂只能委屈隐忍,潜伏未动,故此你丝毫不觉,等你与云真子气劲相接,花魂当即进了他体内,忍受你的毒息许久,一朝得释,花魂恐怕要加速侵染噬攻,难怪云真子这么快便发作……”
  说到这,连护法突然愣眉痴眼的,定定地停住,半晌不则一语。
  我赔笑道:“谢天谢地,‘碧落花魂’竟有挑肥拣瘦的雅癖,简直跟人一样,真是太神奇了!”
  “‘碧落花魂’为何有个‘魂”字?它本来就是……“连护法随口答着,忽地眸中一亮,抓住我的手道:”啊,我想通了!你的阳毒有解了!“”怎么?“
  “若有‘碧落花魂’在体内,它必定不许阳毒扩散,久而久之,或能将阳毒一点一点地驱去体外也未定!”连护法似乎一时间将门中追查花魂的事都忘尽,兴奋地笑道:“旁的毒药倒也罢了,‘碧落花魂’不会去理会,如今”长相思“酿变的阳毒,被你特异的功法吸收入内息,两毒均在内息盘亘,以‘碧落花魂’性子,定然设法消解阳毒!”
  “嗯,那么最后就只剩下‘碧落花魂’了!”
  连护法一愣,笑容凝结,眼色瞬即黯淡下来,喃喃道:“唔……是呀!”
  想来她这些日真的时刻都在替我的解毒设法,才会一时忘形,我心下感动,安慰道:“罢了,小淫妇,我的体毒并不要紧,慢慢再设法也不迟。你们太乙派追查‘碧萝花魂’一事,我这里却有个说法,累不到你头上。”
  “哦?”
  “你可以说,我的‘碧萝花魂’并非得自你手中。”
  “冤家,那‘碧萝花魂’只本门护法以上职司的人才会有,你不是取自我处,却得自哪里?”
  “据我所知,真武教玄武使李道长就有,此事所知者颇众!”
  听我说了其中缘故,她又惊又喜,喃喃道:“也不知是否行得通。”
  “源头乃是贵派掌教吴仙姑,她当然心中有数,祸乃自种,还怎么查?”
  连护法点头道:“嗯,那李元其以自身之体侍养花魂之法,听来匪夷所思,但熟知花魂的人,却多半会相信。”
  “那不就成了?”我心上一松,道:“是了,你昨日去了哪里,今日跟矮胖子见过没?”
  “没有,我也才刚回府,”说及滑稽的矮胖子,连护法不禁脸上露笑,道:“怎么?他找我有事?”
  无知觉的人真是幸福啊。看她笑得跟迎春花似的,我不由心生感慨。
  还记得师尊曾说过,无知则无觉,不知道的事物恰似不存在。红尘扰乱,对定力不够的修道者来说,如同魔窟,其中最大缘故便是,身临所见,世事万象,定力不够则不能无动于衷。故此,修道之初,最好是在深山僻地,所谓眼不见为净,心如水镜,不则一波,方能体察天地之微,从而心存天真,返璞归初,做回灵兽般的“真人”,天为父,地为母,坦坦然为自然之子,仰受天地灵气的恩沐,如此,方能窥大道之门径,埋灵根于身。
  如今想来,我在青阳山的那些日子,过得真可谓是无知无觉了,虽年至十六,犹如玩闹不倦的孩童,懵懵懂懂、自在快活得像山中的猴子。
  其实,神龙一门既于这人世立足,与外边岂能全无瓜葛?就说那元棋经,事关全真教秘辛,外敌找上门,乃是迟早的事。只不过师尊始终缄口渊默,从未吐露口风,许多事便如“不存在”一般。
  霎那一念,往生如潮,我忽然感觉,以师尊向来崇儒入世的性子,未必甘于僻居青阳山修炼,师尊到青阳山之前,已然窥道有成,也不必如修道之初那般畏避红尘。那么他居留青阳山十多年,多半是为我们几个不成材的弟子了。再深而想之,过往种种,师尊为我们所付的心力,又何止这些呢?
  “喂,你发什么愣?”
  我倏然一醒,暗想连护法此际的“无知觉”,乃是有险不知,与我们师兄弟几人受师尊恩蔽的“无知觉”,全然不可类比。于是舔了舔唇,将怨憎会的事,来龙去脉,一一说了,未了,劝道:“小淫妇,你还是尽早避一避吧。你躲入贾府,哪知这里才是怨憎会虎视眈眈的目标?”
  “不,没找到渡劫石,我绝不能回去!”
  连护法一慌过后,却面色决然道。
  我心下生起一丝烦躁不耐,搞不清这些女子怎么用脑筋的!按说,她到贾府寻找宝贝,难得正好遇上我这假主子,肯睁只眼儿闭只眼儿,能找到便找到,找不到也就罢了,如今大仇上门,还不有多有远逃多远,却怎么这般死心眼呢?
  “你不用担心我,倒是有件事,我要提醒你,”连护法见我沉默不语,道:“听说,你在东府已娶了陆家小姐过门?你要小心!陆幽盟并非大善人,连你那个新妻陆小渔,你也得防着点呢!”
  她不提陆小渔还好,一提陆小渔,我顿然想起,她与陆夫人结仇,乃是杀害了人家的儿子,是非曲直先不论,陆小渔是我的新妻,换句话说,连护法岂非是杀害我小舅子的凶手?陆小渔眼看便要入府,再叫我藏一个杀她弟弟的仇客在身边,于情于理,怎么都说不过去。
  她的这番告诫,在我耳中听来,不无挑拨离间之味,更加重了我的反感。
  “你……”
  我定定地瞧了她一会,思绪极为复杂,与她有过合体之缘,何况刚刚又新有后庭之亲,实难对她硬下心肠,迟疑一会,并未接她的话头,只道:“别傻了,保命才是最重要!你再好生想想吧……那渡劫石是什么宝贝?值得你如此干冒奇险?”
  “对你其实也无须隐瞒,但渡劫石的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连护法似乎也从我神情语气中品出些异样,垂睫一瞬,又抬起面来,脸上掠过一丝凄伤,轻抚了一下我的脸,从怀中掏出一瓷瓶药,连带一张纸笺,一道递给了我,强笑道:“这是你要的药,连方子也一并给你了。”顿了顿,又低声道:“我的事,你就莫管了。”
  “你……好自为之罢!”
  我心下甚乱,适才被勾起的对青阳山往事的忆想,也还未散尽,脑中迷迷乱乱的,涩声留下这么一句,便拉开屋门去了。
  外边的院子,此时被斜阳照得一片静谧的黄,王氏在房内睡觉,那丫鬟小芹没在院中活动,这个院子就显得格外悄静。地上新落的枯叶,被秋风轻吹着,随着我迈步踏行,扬起一阵,歇落一阵,如簇拥着我前行一般,我胸臆泛起莫名地伤感,忽然一回头,窗扉那处,连护法的粗布青影一闪便隐。
  “啊,她正看着我呢。”
  我心上掠过一阵微微的酸楚,人的感觉瞬息而变,适才两人亲密得死去活来,恨不能揉为一体,此际却有无言的隔阂横亘在两人中间,但我也无力多想了,关于青阳山的怀想,始终郁停着在我胸臆,杂乱难言,纠缠不清。
  这种心沉沉的感觉一直延续,直至我到了王氏房中,犹未从中出脱。
  王氏醒来不久,脸上犹带着初醒未散的困色与娇红,愣怔怔的,神色不像惊察了睡中之事,但脸上还是有暧昧难明之处。
  两人都有些迟钝不灵,遭了梦魔似的。我发呆片刻,问道:“娘,睡得可好?”
  “大白天的,做了个梦……”王氏脸上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红:“醒来后头却有些昏沉,筠儿,你方才却了哪里?”
  “园子里走了走,今儿风不大,落叶却格外多呢。”
  “风虽不大,却也是时候了,娘儿时,常听师傅们讲,这时节的风,叫‘秋刀子’,要将满树的叶子都剃光了呢!”
  两人说了些闲话,用过饭,我便道安辞出。一出院门,劈面一阵急风,吹得我身衣后扬,我全身一凛,索性顶风逆行,反觉着一点丝丝快意。
  方才还在讲今儿的风不大呢,想来我于王氏房中说话时,风势转急了,夹带“呜呜”呼啸之声,吹得外边不见半点人影。
  到了园内,正望见前阵子我登临远眺、发现赵燕非踪迹的那棵大树,枝叶微黄未凋,苍郁依旧,在风中傲然地瑟动叶片,挺拔威立,不折一弯。
  我心中一动,足尖轻点,身子斜飙而起,停落树巅,提劲踏叶,身随枝动。
  此际,远处最后一道斜阳的光照倏地收去,清冷的暗色俯临大地,府内已有几处点起烛灯,躲在屋内的人对外边刮着的大风毫无所觉,各房声息零落,宁静祥和。
  ……无知觉便果然不存在么?
  我心中某处隐隐作痛,意守孤独,任由游思发散,直到身周模糊的夜色渐渐降临。
  ……师尊,你就像这棵庞然大树,遮天蔽地,给了我无知觉的十六年,弟子如今才领悟您的深恩啊。
  天色更暗,若是我能离身观照自己,想必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年轻面孔,而看不清脸上欲哭无泪的神色吧。
  缄默与黑暗中,我不知转了几多心念,又一阵风吹过,我衣袂轻扬,顺势提劲轻身,踏枝踩叶,一步一步地迈步前行,如履平地,到了伸展的枝叶边缘,我一脚踏空,提足的姿势却凝而未变,身儿直落,“咚”的一声,踩得地面似乎摇动,回劲沿足而上,满身被震得一痛,我却稍不停留,脚下变劲,身子飙飞而前。
  “是谁?”
  附近赶过来一个全真道士,掠近拦截,严声喝问。
  全真道士,到哪都是这副嚣张的嘴脸么?掠过中我迅疾地瞥了一眼,并未作答,前飞不止,那全真道士出手欲拦,我陡然加速,发掌吐劲。
  “你……”
  “噗!”
  一掌印实,他眼儿瞪大,再也发不出声,身子飞跌丈外。
  第一次杀人,我看也没再看一眼,径自前掠。
  我内息奔腾,心魂入境处,一时没入地面,一时高飞半空,身影时隐时现,转瞬到了自己的院外。
  “嗖嗖嗖嗖!”
  奔得过急,正欲收势停身,长长的篱笆竹围,陡然射出一排如急箭般的东西,我不暇闪避,扬袖挥挡,那东西却非硬直的,软软的沾上身。
  “什么鬼东西?”
  我一边运劲护身,一边提袖细看,黑黏黏的,污了满身。正疑思间,只听胡九在院内大声呻吟,莫非有敌来袭?
  我闪身进院,只见胡九独自一人躺在院内一张卸下的门板上。
  “少主吗?咳咳,中招了是不是?那是十妹摆弄的东西,哎呀,你进自家院子,跑这么急,又动什么内息呢,这可不触动机关了?”
  “他们几个呢?”
  “出去办事了,篱笆上那个‘现形水’,是师妹午后安设,专门用以对付隐身者的。隐身须提动内息维系,只要一近这个院旁,‘现形水’射出,隐身者便成污狗了,一时半会,‘现形水’是弄不掉的。”
  “这鬼玩意有没有毒?”
  “放心,十妹不肯轻易使毒的,喏,她房中桌下那些枯叶,便是去污药,你拿去沐身吧。”
  “你趟在院中干嘛?”
  “吹风啊,我以秋风之凉,吹我的热怀……啊!少主,踢人可不好,何况我身上还有伤……”
  “哼!东府有那半个诗人就够了,你居然也想凑热闹……”
  “呜呜,冤枉啊,打死我也不愿冒酸,这是三郎的原话,他说我的内功路子与旁人不同,宜‘以秋风之凉,发散热怀’,如此,伤才好得快!”
  我已不愿多搭理他了,取了药,吩咐小萍、小菀送来热汤,沐身更衣过后,宋恣几人已回来了。
  京东人语风尘仆仆,一脸很辛苦的样子,道:“啊,总算没有白走一趟呀!”
  宋恣道:“十妹猜得对,术士一旦择地,必精心布置,不愿轻易挪窝,那两名蛇山术士还呆在老地方,已经被我们料理了!”
  躺在院中的胡九不甘寂寞,隔门哇哇插话:“很好,很好!这次突袭,斩去了怨憎会的爪牙,若能激怒怨憎会,现出形来,则更妙了!无须拐弯抹角,弄什么婚仪诱敌那么麻烦,大伙儿痛痛快快地手底见个真章!别他娘的捉什么迷藏!”
  宋恣微笑道:“这些术士们鬼门道真多,若非十妹技高一筹,应对豁如,要除去他们还真棘手!”
  京东人语道:“我还是初次见霍姑娘下手这般狠,招招狠辣,压根未给对方丝毫喘息机会,一迳将对方扑杀送命!”
  霍锦儿始终未正眼向我,此时略带扭捏,其声婉转,轻声道:“那也是因人而为,蛇山术士花样很多,又出手阴毒,若给他们片刻缓手机会,咱们的人就会有所损伤,再说,蛇山术士,日趋下流,为祸不浅,下回再教我遇见蛇山余孽,也是照样狠施杀手!”
  我未应片语,每个人狠施辣手都有自己的道理,就如我方才击毙那全真道士,本来并无多大必要,只不过是我一时的心证而已。
  ……师尊,我定要为你仇!
  “少主,”京东人语嘻嘻而笑,道:“听说你中招了,‘现形水’的滋味如何?”
  “夜了,各位辛苦,早些回去歇息!”我站起身来,淡淡道:“往后有何行动,至少先禀知我一下罢?”
  几人讶然相望,支吾片刻,均仓皇告退。
  他们篁夜归来,兴冲冲向我呈告战绩,不无邀功的意思,其事表明,他们心目中还是当我是东府之主的。但东府群龙无首惯了,行事有一出没一出的,自作主张,有无我这个东府少主都一样,如此下去,毕竟成不了气候。
  我误中“现形水”,故意借题发挥,表露不快,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威望未立,想要他们这帮老江湖俯首听命,自然很难,只不过以此提点他们一下,不要老将我当个年少无知、徒有名分的摆设。
  毕竟无知无觉的日子,有师尊恩赐给我就够了。何况世事变易,人总有自己长成大树的一天,再也不能在他人的庇护浑浑噩噩、无忧无虑地过日子了。
  他们几人走后,我吹熄了烛火,以冷水洗了洗面,躺在床上,睁眼无眠,直至凌晨,方朦胧入睡。
  全道道士园中弃尸的消息,次日才传开。全真道士们查出死者乃受“丹气”
  击腹而亡,遂认定是身具结丹修为的怨憎会高手所为。
  没有一人哪怕半点怀疑到我身上,想来昨日厅中相斗,情势混乱,无人留意到罗侍卫那半声含糊的“丹气”二字。
  我的掌劲,两番被指认为“丹气”,那就不由我不加以深思了:对自己的内功修为,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莫说离结丹尚远,连蕴变成丹所需元气的三成都达不到,内息之所以被频频误认为“丹气”,应是那青阳丹气所含的特性。吸纳的外气有丹性,毕竟与自己修炼到结丹的程度,境界不可同日而语,那仅是“像”,却非“是”。
  换了之前的虚荣,我或许早拿这似是而非的丹气向师兄、师姐们炫耀了,如今却只有深觉惭愧。
  那全真道士也算没白死,至少府中众人警于此事,大为紧张,调整了布防,之前只是针对怨憎会的隐遁术及他们大举攻袭时,大家议定如何协力应对,其他方面,府内高手,仅将注意放在府中要紧的目标,如贾似道、胡氏、大夫人、两位公子等人身上。现下却重新作了分派,全真道士负责前院三进正房,包括贾似道、胡氏、大夫人的居处,雀使门下负责棋娘院子周围,也就是园子东南一带众姨娘所处的别苑,东府几人责无旁贷,很自然地将两位公子划入守卫范围,连带挨得较近的齐管家等仆从,也在职责之内。
  各处的巡守夜值,必有高手领护,不再任由小喽罗瞎走。外围的院墙,由霍锦儿、雀使门下布置,铺设了法障,又在四处布下群鸟察敌告警,入府之关,则由全道道士与贾府护院把持,不让外人混入府中。
  我对东府几人也作了分工,霍锦儿重在设防,宋恣重在巡察,京东人语则兼任联络外事,留意东府那边的消息动静,另召来宋恣的两名弟子侍侯重伤的胡九。
  宋恣与京东人语听了我的分派,未露声色,只点头告退,霍锦儿离去时,却抬眸暗窥了我一眼。
  “霍姨,有劳了。”
  陡然与她目对,我一时难以受她眼波之亮,不由冲口打破了闷局。
  霍锦儿却已转身,未作应答,只身背略微迟疑了一下,便低头出屋了。
  贾府上下纷扰了一日,到了晚间,传来陆家的消息,婚仪定在三日后举行。
  众人枕戈待旦,时刻留意事变。
  当夜,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霍锦儿几乎占据了我梦境全部……不是淫梦,而是她无所不在,逼得我透不过气。醒过来时,她的身言举动,犹历历在目,宛如近在咫尺,这种感觉实在奇怪,难道她夜里在练什么鬼功,搅扰得旁邻都睡不好觉?
  带着没睡好的怨气,我起身洗漱。低头洗面时,脑中闪过一个影像……隐约中霍锦儿推开房门,走入了院子,在俯身拂弄盆栽之花。
  我急离了漱盆,走到外屋,临窗一望,果见霍锦儿的背对这儿,俯背弯身,以手轻弄看视檐下的盆中菊花。
  我心砰砰急跳,莫非不是她练什么鬼功,而是我通了预感之能?正在这时,霍锦儿忽然回首望来,我忙避开了窗口,心跳片刻,再望去时,霍锦儿已避入屋内。
  这个上午有数次类似的知感,除了她,并未感应他事,其状又不大像预感之能,搞得我疑神疑鬼的。多次下来,远则她窈窕的身影、盈弹的肥臀,近则她皎美的樱唇皓齿,丰满起伏的酥胸,靓影缤纷,时隐时现,我犹如得了花痴狂症,臆想不断,没有片刻安宁。
  “见鬼!”
  自从采丹过急,以至瞬间变相,我就隐隐有些担忧,说不定会有何不妥之处。
  现下如此反常,难道是丹气不由自控,经脉紊乱,致使乱象频生?
  行气内视后,却并无气乱之象,我心神一松,登时有了尿意,举步下榻,解带宽衣,绕去帐后,扶着尘根,正欲小解。这时忽又“见”了霍锦儿一个抵颌凝思的样子,她明媚的容色作此低眉娴静之态,异样动人,影像逼真,宛在眼前。
  我被“她”纠缠了半日,不无火动,恰又值此暧昧时分,光光阳物,便如袒露于“她”冰清玉洁的神容面前,尿意被逼回,尘根倒一点点胀大。我喉间一干,晕淘淘的,正要临花对景,暗亵玉人,做一回望梅止渴之举,摆开架势,手上尚未捋动,忽见“她”瑧首略抬,明眸一张,登时玉容大变,颤口作娇呼状,掩面惊羞,影像倏地消失不见。
  我大吃一惊,收拾不迭。
  ……她、她也同样能感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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