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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田大队长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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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商业街后面的一条街道

    “两口子离婚后,女方自己带着孩子过,那自然是不容易的。女的也伤心了,说要把饭店兑出去,从此不操那份心,也不挣那份钱了。攒钱有什么用,钱多了是祸害!——这个女的和我们家二姑娘挺好的,常上我们家去,和我们一家人都很熟的。今天早晨在街上看见我,说让我帮忙给联系联系,要把饭店兑出去。里面的东西都不动,再加上一年的租金,合在一起两万块钱。那个小饭店我是去过的,里面收拾得还可以,位置也不错,弄好了,一年怎么也能剩个三万两万的。我是没有那个本钱,也没有人经营,不然我就给兑下来了。”

    老侯那边本是闲说话,可梁梦一这边却往心里去了。

    梁梦一点上一支烟,一面吸着,一面就在心里合计开了:要么就开个小饭店?反正是做个幌子的,挣不挣的,只要不赔上就行呗!再说了,弄好了再能挣点那不是更好吗?谁还怕钱多呢?

    这年头,以做买卖、开饭店为幌子的大有人在。有多少人利用手中的权力大肆捞取不义之财。为了给这些不义之财披上合法的外衣,他们往往用家属或仅仅以家属的名义搞个什么买卖或开个饭店什么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生意好坏他们不大关心,重要的是给手中的钱财找一个合理合法的出处。

    想到这些,梁梦一就更加坚定了决心:对,就开个小饭店!

    那么,谁在那儿经营呢?尽管有好些细节他一时还没来得及想,但要去看看的冲动使他兴奋不已。只等屋里面就剩下老侯他们俩的时候,梁梦一就悄声问道:“哎,方才你说的那个要往出兑的小饭店在哪儿呀?”

    老侯疑惑地睁大眼睛问道:“怎么,你还有点想法?”

    梁梦一心想,现在还八字没一撇呢,还是先别把真正的意图说出来。于是就急中生智编了个瞎话说道:“是这样,我有一个亲戚,头几天就和我说了,让我留心看看哪儿有合适的要往出兑的小饭店,告诉他一声……”

    “那就把你那个亲戚领去,成不成的,先看看呗!”

    梁梦一说:“他人现在不在本地,嗯——”他故意沉吟片刻,“要么这样吧,你领我先去一趟,我先替他看看。”

    老侯认为这是成全人的事,就乐得帮这个忙。当下看看手表,说道:“反正要到中午休息时间了,不如咱们这就去呗!”

    就这样,两个人骑着自行车,穿街走巷,只十多分钟就到了地方。

    这是无兹市最繁华的商业街后面的一条街道,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站在街头放眼望去,街两边差不多都是酒店饭馆,是餐饮业荟萃之地。饭店和商店一样,越是孤零零独一份,越是没人光顾;越是一家挨一家,挤挤擦擦的,顾客越是爱往那儿钻。

    因为时间已近中午,正是餐饮业顾客盈门的时候,街道的两旁停满了食客们的各种车辆,空气中弥漫着美酒佳肴的香气。

    找到老侯说的那个小饭店。往上一看,斑驳的牌匾上写的是“望京酒家”几个字,也不知道这“望京”二字是何意思,有何来由。往下一看,推拉门是锁着的,门上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此店出兑”的字样,底下是联络电话号码。

    梁梦一脸贴着推拉门往里面粗略地看了看,见大小格局还都挺满意的,就对老侯说:“能不能把人找来,到里面详细看看,打听打听?”

    “当然可以了。”老侯说着,就把门上的电话号码记下,到附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打了电话。然后两个人点上烟,就站在门口等着。

    一支烟还没抽完,就见远处有一个少妇领着一个小孩子向这边走来。老侯甩头示意说:“来了!”

    说话间,那少妇就到了近前。梁梦一偷眼上下打量一番,见少妇模样气质都说得过去的。想起老侯方才的介绍,心中就为她的丈夫感到惋惜和不值。想到少妇的遭遇,心中不免又生发出几分同情和怜悯。

    少妇很有礼貌地和老侯、梁梦一二人打过招呼,就开了门,把他们两个人让进了屋里。

    这个饭店的规模的确不大,面积大约有百十来平方米的样子。一进门是个门厅,三米多开间,进深有四五米左右;在门厅的东墙下是两个小阁子间,里面坐两个人松松宽宽,坐四个人就有些挤了,叫单间也行,叫情侣屋也可。门厅北面正对着的是厨房,面积比门厅小点,约有十多平方米的样子。门厅西面是一个大间的餐厅,南北放了两个餐桌,靠南窗墙角处有电视和组合音响,屋里是简单的装修。西面墙上有两幅壁画,一幅画上是各种新鲜水果,另一幅是一个侧卧着的全裸美女图。

    “……说实在的,看着这里的一切,真有点舍不得呀,哎……”少妇叹了一口气,接着就说到了正题,“房子租金一年一万二,一次交齐,我这边刚交完没几天。东西呢,值点钱的,就是一个冰柜,一个彩电,一个组合音响,拿回家也没地方放,就一块儿兑出去——都是刚开店时买的,才两三年,都好好的。再加上桌凳炊具等,全加在一起算八千块钱,加上房租,全下来一共两万块钱。我都没多算的,反正我也不想干了,也不想在这上面挣什么钱,只要不赔上就行。营业执照也都齐全,愿意改名呢就到工商税务那儿改一下,不愿意改呢就这么用着也行的……”

    说完,少妇又叹了一口气。

    梁梦一听完少妇的话,又在屋里各处转了一圈儿,对少妇所说的物品粗略地估计一下,似乎也没什么水分。但同时他也看出少妇是急于出手,他若再往下压压价,再往下砍个千儿八百的,少妇准会接受的。但他不想那样做,一个女人领个孩子不容易,他不愿和她太计较。

    梁梦一掏出烟,自己一支,老侯一支,都点上了。看看老侯,又看看少妇,说道:“我看这样吧,我回去和我那个亲戚把情况详细介绍一下,他行与不行,我三五天给你个准话。在这三五天之内,你不能兑给别人。”梁梦一用手一指老侯,“有你侯叔在这儿,咱们说话算数,谁也不能差事儿,你看行不行?”

    少妇看看老侯,见老侯没什么异议,也表示同意。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部分 日子过得也挺艰难的

    7

    这天下午,梁梦一又在心里盘算着开饭店的事。

    当然,他也曾想过,用这笔钱做投资,干点别的,挣点大钱。可又一琢磨,不行,二十万块钱,做大买卖,钱太少,远远不够;做小买卖呢,这个税,那个费的,也挣不了多少钱。再说,干什么都有风险,他若是把这二十万块钱全都投进去,挣了好,赔了呢?他还上哪儿再弄这二十万块钱去呀!梁梦一是比较保守的人,思前想后,又把主意打在那个小饭店上了。那个饭店规模小,所用资金少,用人也少,好管理,正合他的意。只是没个人在那儿看摊儿。想来想去,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是他老家的一个邻居。

    这个梁梦一叫做林二叔的老邻居,五十多岁,是村中有名的厨子,虽然没在什么大饭店里做过,也没有什么级别的厨师证,但手艺还是不错的,红案白案,凉的热的,都说得过去的。前些年,村里有什么红白喜事,差不多都找他掌勺的。现在年龄稍大点,村里有了后起之秀,稍显冷落了一些,但若真正同案操勺比试起来,村里的年轻一辈还未必就是对手。再说了,他这里也不是什么大饭店,也不需要什么名厨师。

    总之,梁梦一认为,在他这里,他这林二叔是准能胜任的。同时,需要的时候,还可以拿他做个遮掩,对别人就说饭店是他这林二叔开的。农村人实在,又是老邻居,他决不会坑害他的。

    梁梦一又想了一些有关的细节,越想越觉得开这个小饭店是切实可行的。

    主意拿定之后,梁梦一首先要做的工作就是要争取妻子的同意。温惠贤为人随和,对梁梦一可说是百依百顺。但家里的大事,还是夫妻二人合计着办才好,这是夫妻之间最起码的尊重。为此,这天晚上,梁梦一很卖力地做了一些家务活儿,先哄得妻子高兴。待到两个人消消停停地在床上躺下,梁梦一就把话茬往这上面引。他先长叹了一声:“唉,怎么办呢?真是愁人哪!”

    妻子温惠贤就问道:“怎么啦,什么事又长吁短叹的?”

    梁梦一就接着说道:“你看咱们这个家,咱俩每月几百块钱的死工资,没有一点别的来钱道儿,一家人吃没好吃,穿没好穿,一不请客,二不送礼,不赌不嫖……”

    说到“不赌不嫖”,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郊县的那个蓝梦夜总会以及在那里花出去的五十块钱,但他的思想没有在此处做更多的停留,马上接着说道:“咱们可说是正正经经地过日子,没有什么浪费的地方,可咱们也没攒下钱哪!说来说去,还是咱们挣得太少了。这年头,不当官,不做买卖,只靠点死工资过日子,那就算完!

    “眼下,老人岁数也大了,眼看都失去劳动能力了。农村老头老太太也没有退休金,养老就医自然要由子女负担,那可不是千儿八百的小数目哇!如果说老人的问题还有别的子女可以分担一点责任,那么,咱们的孩子只有咱们这一双父母,再没有什么人能与咱们分担义务了。孩子下半年就初三了,眼看着就要上高中了。听人说,现在供一个高中生光补课费一年就得不少钱。这倒也行,生活再节俭些,暂时还能勉强维持过去。以后呢?上大学,就业,婚姻,这一系列的问题都需要钱。这几项加起来得多少钱哪!

    “维持正常生活尚且困难,再遇上点别的用钱地方又该怎么应付呢?这些简直连想都不敢想啊!总之,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却没有什么来钱道,能不愁人吗?一想到这些,真是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哪!”

    听到此处,妻子温惠贤也叹了一口气:“唉,光愁有什么用!没有来钱道儿,说说就有了?就这么往前对付着过呗!到哪河脱哪鞋,别没等穷死先愁死。”

    梁梦一觉得妻子后面的一句话说的既有道理,又很风趣,很欣赏,不觉点点头。

    “话虽是这么说,可该想的还得想啊!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琢磨——咱们开个饭店怎么样?地方我都看过了,在百货大楼的后面,那条街从东到西全是饭店。我看的那个店面不大,用人少,一个厨师,两个服务员就够了,小经营,好管理;一年租金,再加上里面的设备,全算上,才一万多块钱。”考虑到妻子的精神承受能力,梁梦一故意把钱往少说点。“咱们自己手头有七八千,我再在单位同事手里借点,就能凑上了。”

    “就算摘摘借借,钱能凑够了,可谁在那儿管事呢?你能天天在那儿盯着呀?不上班啦?”

    梁梦一知道妻子会提出这个问题的,就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嘛,我想好了。你知道我们老家东院邻居林二叔吗?他煎炒烹炸样样都行的,大饭店不敢说,小饭店蛮可以的。几个孩子都结婚另过了,老伴去年冬天没的,他现在虽然和儿子住东西屋,但还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过得也挺艰难的。若是把他请来,管吃管住,每月再给他三百二百块钱,不知道会怎样高兴呢!他感激还感激不过来呢,还怕他不尽心尽力,忠心耿耿?饭店行业都是中午和晚上有客人,我中午、晚上早下班一会儿,在那儿照应着。反正也这么大岁数了,也没啥出息了,天天不迟到、不早退又能怎样?早走一会儿谁又能咋的?自己挣点钱是真格的,别的啥都白扯。平时呢,有林二叔在那儿连做饭再张罗着,再雇两个服务员,不是挺好嘛!”

    妻子听了这些倒也有点动心了。可她又不无疑虑地说:“现在饭店这么多,挣到钱挣不到钱还两说着呢!别钱没挣着,再把咱们那点老本搭进去。”

    梁梦一就又说:“这个你就放心吧!我给你算算这笔账。就算一天四桌客,贵点贱点一平均,四桌怎么也能有五百块钱的卖单,就按一半利算,就是二百五十元,一个月就能赚六七千块。厨师、服务员,往多说,每月七八百块,各种税费往多说也就一百多块钱到头了呗,满打满算,每月扣除这一千来块钱,还能剩五千多呢。一年下来就是六七万元,再去掉兑这个饭店的钱,净剩怎么也能有五万多块吧!五万块钱对有钱人来说不算个什么,可对咱们来说,那可就是一笔巨款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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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身穿白色衣服的年轻女子

    梁梦一的这一阵算盘打得他妻子面带微笑,似嗔似喜地说:“你想得倒挺美!究竟行与不行我也不知道,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说着,就背过身去,蜷缩成一团儿,准备睡了。

    梁梦一看到妻子高兴的样子,知道被他说服了。她是很容易被说服的,她太温顺了,处处都依着他,这样反倒让他不好受。他觉得自己光有一家之主的权威,却不能把家里的日子过得像样点。现在总算有了一个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了,不管这机会是怎么来的。

    梁梦一知道自己方才给妻子算的这笔账是有点虚夸谎报,若是没有相当的关系,是很难保证一天有四桌客的。但这不要紧,因为他开这个小饭店的目的,只是在妻子面前给自己找一个挣钱的幌子,挣多挣少不要紧,哪怕就是赔点,也要说挣着了,若是真能挣点那当然更好。这年头,只要有可能,谁不愿意多挣点钱呢!

    “这样的话,这个星期六我就回老家去一趟,看看林二叔能不能来。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咱们一年之内,工资之外能挣个几万块,那咱们的腰杆儿不是也能直溜一点了吗!现在这年头,‘笑贫不笑娼’。不管钱是怎么来的,有钱就牛气,别人就羡慕;没钱,自己难不说,别人也瞧不起……”

    梁梦一见正事说完了,工作做通了,心里高兴,就想唠点别的,调节调节气氛。于是就说道:“若是有了钱,咱们也买个影碟机。听说那些最黄的影碟,就是所谓的一级片,连动作都有的,男的女的那东西都看得真真的……小时候在老家,看到街上猪啦狗啦的一上一下地摞在一起,自己身下的东西就有反应。你呢,你看到那情景会有什么反应呢?”

    妻子背对着他没吭声。

    妻子越不吭声,梁梦一越是兴趣盎然地非要问个究竟。他侧卧在妻子身后,胳膊肘支起上半身,伸长脖子,勾着头,切近地看着妻子的脸,追问道:“说呀,会有什么反应?”

    梁梦一在问这些的同时,感觉到一种刨根问底的快乐,还有一种撩拨挑逗的刺激。

    妻子温惠贤经不住他的磨缠,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抚摸着他的脸,似嗔似怪地说道:“谁像你,脑袋里整天尽想些污七八糟的东西!”

    经妻子这么一说,梁梦一还真有点难为情。心想,到底是男女有别呀!正像性学书上说的,男人的性意念强烈,女人相对就淡漠一些;女人对性的体验主要表现在肉体的接触上,而男人则更多地是通过视觉刺激得到性满足。正因为这样,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女人多喜欢在暗处闭着眼睛,以便集中精力,去感觉快乐;而男人则喜欢睁大眼睛,借着明亮的光线,看着女人的性征部位,用视觉刺激增加自己的快乐。

    梁梦一说着想着的同时,身下的东西就微微地有点动。这时,他把手伸进妻子的被窝儿里,摸索着她那光滑的肚皮,并慢慢地往下滑去,很快便到了终点。让梁梦一没想到的是,妻子那里早就湿润了。显然,他刚才说得猫啦狗啦的那些话在妻子身上起作用了。他觉得妻子有点假正经,可他喜欢这种假正经。女人若没点假正经,那还叫什么女人呢!

    梁梦一的兴趣儿更加强烈了,他一下子就钻进了妻子的被窝儿里……

    8

    庄正搬进新居了。为庆贺乔迁之喜,星期五这天晚上,在“好运来”饭店大摆宴席,全局上下差不多都请了。梁梦一是一个科室的,自然更不能落下。

    这种搬家宴席也和婚宴差不多,都是好多人,好多桌,集中在一个大厅里,不分远近亲疏,随到随坐,人声鼎沸,吵吵嚷嚷。在这种场合,往往谁也不能多喝,谁也不能久呆。从宴席正式开始,还不到一个小时,人们走得就差不多了。有的觉得喝得未能尽兴,找几个要好的,又到别处喝去了;爱玩的,几个人凑够了手,找个地方打麻将去了;也有借了点酒兴,到洗浴桑拿之类的地方消遣去的。各有所好,自寻方便。哪儿也不去的,就只好回家了。梁梦一一看此处离他要兑的那个小饭店不远,就想再到那儿去看看。

    到了地方,梁梦一扒着门窗往里面瞧了一会儿。觉得里面的大小格局确实还可以的;再往附近看看,觉得它的位置也的确是不错的。这就更加坚定了要开这个小饭店的决心。

    看看天色要黑了,梁梦一这才骑上自行车往家走。

    此时,下班晚的,正忙着往家赶。非机动车道上,自行车族们更是一个接一个。这当中,骑得最快的,就数那些在城里建筑工地上干活,家在几十里远的农民工们。他们多数都是二三十岁、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虽然劳累了一天,但他们的剩余体力和精力还能够让他们像比赛似的把自行车骑得飞快。在城里人的眼里,他们是脏兮兮的乡下人;在老板的眼里,他们是只会干活儿的苦力;但一回到家中,他们就成了功臣。家里的炕头,妻子的笑脸,饭桌上的酒菜,能解除他们一天的疲劳。

    在路边的人行道上,那些吃过晚饭的城里人,正悠闲地散着步。上夜班的人们,正奔向各自的工作岗位。在这昼夜之交的时刻,正是街上行人最多的时候。

    梁梦一正骑着自行车往前走呢,远远地就见对面过来一辆人力车,车上坐着两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年轻女子。在傍晚时分,在灰暗的人流里,她们身上的白色衣服特别地显眼,梁梦一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就集中在了她们的身上。

第二部分 一种明知故犯的理智

    待到她们走近的时候,梁梦一惊奇地发现,这两个女的不仅年轻,而且非常有魅力。更准确地说,梁梦一在被她们年轻漂亮的容貌所吸引的同时,他还以男人所特有的敏感,嗅到了她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种特殊的味道:是她们的衣饰太显眼?还是她们的胸部裸露得太多?抑或是她们的神情里流露着某些轻浮的东西?总之,仅凭直觉,梁梦一就觉得她们两个好像是那种色情场所里的服务“小姐”。

    此时的梁梦一就像是猫闻到了鱼腥味儿一样,他全身的神经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但遗憾的是,因为是相向而行,那两个“小姐”很快就擦肩而过了。

    人过去了,渐渐地走远了,梁梦一还不由自主地扭着脖子往后面看。

    看着看着,梁梦一心里忽然产生一个冲动:他要折回去,再看看那两个“小姐”。如果可能的话,他要和她们搭讪搭讪。再往下还要咋样,他一时还没来得及想。与此同时,他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太可笑,太荒唐了。即使她们两个人就是那种色情场所的“小姐”,在这大街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又能怎样呢?但不管怎样自责,那种冲动却像魔鬼附体似的强有力地抓住了他,他开始身不由己了。

    此时,在梁梦一的感觉里,既像是要去做什么坏事,感到有点紧张不安,心里怦怦直跳;又像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心里感到有点羞愧,脸上有点发烧;同时又有一种明知故犯的理智,好像有意要坠入一个深渊,而且还要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是怎么坠下去的;同时又像是成心要和谁开个玩笑似的。和谁呢?和社会?和她们?还是和自己?好像还是在和自己吧!他要和自己的人生开个玩笑。

    梁梦一微微地笑了。可这笑容里面所包含的内容太复杂了。那是给心虚壮胆的笑,是给丑行遮羞的笑,是着手某种试验前的吉凶未卜的痴笑,是游戏人生的浪笑……

    在梁梦一这诸多的感觉当中,有一点是非常明确而强烈的,他好像是要去还一笔债,一笔历史的欠债。

    自那次郊县蓝梦夜总会之后,他就在心里许下一个心愿,等将来自己什么时候有钱了,非要到那种色情场所去好好潇洒潇洒不可,好弥补一下自己在这方面的缺憾。现在他终于有钱了,可以了却这个心愿了。但这几天里,他一直都在思虑着存钱和开饭店一类的事情,把这桩心事暂时搁置在一边了。此时,这两个“小姐”的出现又拨动了他的这根心弦。他不再等了,他要立刻付诸行动。

    他让过几个急行的自行车,车把一转,真的折了回去。

    这时,那两个“小姐”已经过去有二三百米远了。梁梦一用力猛蹬几下,快到跟前的时候,慢慢放缓速度,直至和人力车同速并行。

    梁梦一扭着头,和“小姐”近在咫尺。这回看得更加真切了。看样子,这两个女的年龄也就在二十岁左右。她们的脸蛋儿是那么的光洁白嫩,头发是那么的乌黑柔亮,眉是那么的细而又弯,唇是那么的红而又润——好一对鲜亮的人儿!一切都是那么的楚楚动人。直看得梁梦一如醉如痴,想走都走不开了。

    “看啥呀!”两个“小姐”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一听她们说出这么一句,梁梦一便进一步地断定,她们十有八九就是那种出入色情场所的“小姐”。他的根据是,如果是良家妇女,特别是纯朴的姑娘,在大街之上是很少能和陌生的男人搭话的。面对陌生男人专注的目光,她们往往唯恐避之不及。如果男人有什么过分的言行,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她们也会愤而怒斥对方的。但那是真正的愤怒,真正的斥责。而眼前的这两个“小姐”,与其说是在诘问,不如说是在打情骂俏。

    梁梦一见她们如此随便,心里面更是有了谱儿,胆子也就更大了。随口说道:“我看你们俩长得太好看了!”

    当然,梁梦一说这话,也有真诚的一面,但更多的还是在试探,在撩拨。

    听梁梦一这么一说,两个人又是搂脖子又是抱腰地笑做一团。

    至此,梁梦一已经断定,她们两个就是色情场所的“小姐”。于是说话也就更加大胆随便。

    “两位‘小姐’到哪儿去呀?”

    “回家呀!”她们嘻嘻哈哈地答道。

    “回家?”梁梦一有些疑惑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方才的判断是否正确。

    根据梁梦一的了解,凡是色情场所的“小姐”,无一例外地都是从外地来的,而且是打游击似的,在一个地方干一段时间就转移到别处去。当地人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原因自然是怕被别人认出来。一旦被别人知道了,那后果可就惨了,不要说脊梁骨被人戳破,就是婚姻大事也不好办了。在如今人们的印象当中,那种色情服务“小姐”就和旧社会的娼妓一样,所不同的只是人们的叫法变了,过去叫娼妓,现在叫“小姐”,称呼上只不过更隐晦一些,更文明一些,却也玷污了“小姐”一词的圣洁,以至于在公共场所,如果谁称呼某某女士为某某小姐,这女士就像受到了侮辱一样而难于接受。正因为梁梦一对“小姐”们的情况有所耳闻,那“小姐”一说回家,梁梦一就是一愣。继而又问道:“你们家在哪儿呀?”

    “小姐”很随便地用手往前面一指,“就是那儿!”

    梁梦一顺着“小姐”手指的方向一看,道边上有一个加油站,加油站前面有一个很大空场,空场边上有几个小饭店,其中有一个规模大一点的,很大的灯箱牌匾上赫然写着“玫瑰之家”几个大字。梁梦一猜想,两个“小姐”所谓的家大概就是那个地方吧?心想,若真是那地方,那她们的身份就不用怀疑了,她们就是那种所谓的“小姐”;若不是那地方的话,那就是他把人家给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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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情人般地激动和喜悦

    梁梦一正在心里面胡乱猜测呢,就见两个“小姐”朝人力车夫挥手比画两下——“往外!往外!”那轻佻、随便的样子,就像农村车把式驾驭牲口一样,指挥人力车夫下了大道,奔加油站前面的空场去了。

    方才,梁梦一佯装同路而行,边走边和两个“小姐”搭搭话儿。现在,人家突然岔向别处,他再没理由跟人家一起走了。当然,他要跟着走也没人拦着他,但他首先就过不了自己心理这一关。他虽然是想要放荡放荡的,但一时还不太适应,他本质上还是一个正派人,还没有那么厚颜无耻。另外,他现在还弄不准两个“小姐”究竟是奔哪儿去的。如果是奔居民家去的,那人家可就是良家女子了,他若是再缠着人家就太过分了,人家若是翻起脸来,自己难堪不说,或许还会惹祸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她们的身份弄清楚。

    梁梦一下了自行车,站在路边,望着她们的背影,在观察她们的去向。果然,她们是进了“玫瑰之家”的。毫无疑问,她们就是“小姐”了。

    这时,梁梦一就像猎人发现了猎物一样,心里面一阵惊喜。他忽然又有了一个冲动,他也要去“玫瑰之家”。他要和那个——他首先想到的是那个年龄更小,长得更好看的那个——会一会。他想和她喝点酒,和她聊聊天,和她共度一段美好时光。至于能不能有更深入地接触,那就要看情况是否允许了。

    梁梦一真想马上就直奔“玫瑰之家”而去。但一想骑着自行车去找“小姐”,有点不合适,就像坐着毛驴车上大宾馆一样有点滑稽可笑。还是先把自行车送回家里,然后打个出租车再去吧!想到这,他骑上车子就往家那边走。

    骑了一段,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到了家,不要说进屋,就是到了楼下,或许就再也没有勇气回来了。再说,来回往返时间一长,说不定就在这工夫,自己看中的那个“小姐”就陪别人去了呢!干脆把自行车放在附近算了。想到这,他放眼四处打量,见道边的一个住宅楼前面随便地放着几个自行车,他就把自己的车子也放在那儿了。

    梁梦一放自行车的地方距“玫瑰之家”也就有三四百米远,步行也用不上几分钟的。但他现在手头宽裕了,拿几块钱不当回事了,再者,他觉得到色情场所不打车去会让人家笑话的,这有点像“买得起马就得备得起鞍子”的道理。于是他就拦了一辆出租车。这可能是这个出租车司机自开出租车以来单程载客里程最短的一次。

    在“玫瑰之家”下车的时候,梁梦一自己都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他几乎是一点都没有犹豫,跨上台阶,伸手猛地拉开房门,大摇大摆地就进去了。

    门厅里有几个服务生模样的男人正在看电视。见有客人进来,赶紧迎过来,说道:“先生,您是——”

    正这时,梁梦一听到咯咯的一阵笑声。扭头看时,见正是方才在街上碰到的那两个“小姐”。她们两个正在角落里的一个沙发上半躺半坐地看着梁梦一笑呢。

    “刚才你不是还在街上嘛,这会儿怎么又上这儿来了呢?”说完又是咯咯的一阵笑。

    梁梦一兜里有钱,胆子就大,又仗着谁都不认识,脸皮也厚了起来。他毫无顾忌地甚至还有几分夸张、几分挑逗地说:“上这儿来找你们来啦!”

    那两个“小姐”一听又是一阵笑。

    服务生见此情景,说道:“先生是要找‘小姐’陪着吧,找哪个?”

    梁梦一一指岁数小点的那个说:“要她!”

    那个岁数小的一听要她,高高兴兴地站起,朝梁梦一走来。那个岁数大点的有点被冷落的感觉,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儿,但脸上仍然保持着很高兴的样子。

    “先生来点什么呢?来个果盘,来个‘凤爪’,再来几瓶啤酒?”服务生用的虽然也是征询的语气,但从他那连贯而熟练的话语看,好像他早就为梁梦一安排好了,问一问只是出于礼貌而已。

    事实上,这种地方不同于真正的饭店,原本就没有几样可供选择的东西,谁来差不多都是这些。人们到这种地方来主要是为了玩,吃作为一种形式而变得无关紧要。换句话说,这里提供的主要是玩的场所而非菜肴;客人享受的主要是“小姐”的服务也非菜肴。就像有些官员的出国,参观考察只是一个借口,观光旅游才是真正的目的。

    梁梦一的心思都在“小姐”身上,对服务生的话,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服务生和后厨交代之后,就引领梁梦一往楼上走。那个“小姐”紧紧地依傍在梁梦一的身边,一起走上楼来。

    梁梦一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到楼上一看,整个楼上是个大厅,里面用木板分隔成一个个小隔子间。每个小隔子间不过五六平方米的样子,里面铺着挺高的似炕非炕的地板,地板上铺着地毯,地毯上放着很矮的方桌,是模仿日本料理的风格。木板只比人高,上面又是敞着的,两边说话肯定不怎么隔音。好在此时这里并没有什么客人。

    酒菜都上来了。“小姐”又要了一盒烟,钱当然是算在菜里的。看看一切都安排好了,服务生带上门,退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梁梦一和“小姐”两个人了。

    和上次在郊县的蓝梦夜总会比,上次是一大帮人,这次是他自己一个人来的,没有熟人,不受拘束;上次是四个人在一个小屋里,这次屋里只有“小姐”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干扰;上次那个“小姐”长得挺好看,这次这个更漂亮,更年轻,更让人赏心悦目。

    此时,梁梦一高兴极了,满意极了。

    他盘腿端坐在地毯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欣赏着眼前的“小姐”。他虽然是准备来放荡的,但他的这个想法并不能改变他善良的天性。在他的眼神儿里,有情人般地激动和喜悦,有父兄般地慈祥与爱怜。

第二部分 十个男人九个骚

    这“小姐”虽然年龄小,可自从干上这一行,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经见的男人就已经不少了。她平时看到的都是男人们淫邪放荡的目光,像梁梦一这样的眼神儿还是头一次看到。她不怕淫邪,她的肉体已经毫无保留,还怕什么淫邪呢!再淫邪还能淫邪到哪儿去呢!她也不怕放荡,因为她本身就是放荡的。可是面对梁梦一的眼神儿,她有点心神不安了。那眼神儿让她感动,但同时也让她反感,因为它唤起了她少女纯洁善良的天性,容易让她深感现实的可耻与可悲。

    “来吧,喝杯酒吧!”“小姐”说着,拿起酒瓶,先给梁梦一的酒杯里倒满,然后又给自己的倒满。“来吧,喝吧!”说罢,她自己先一饮而尽了。

    这“小姐”平时喝酒,那是陪客人的,是不得已的,现在主动张罗喝,是有意要麻醉自己。

    一杯酒下肚,梁梦一抚摸着“小姐”那光洁漂亮的小脸蛋儿,“我怎么称呼你呢?”

    “就叫我思雨吧!”

    “思雨,这名字挺好,有点诗意。——今年多大了?”

    “十九。”“小姐”淡淡地回答道。

    “我瞅你岁数就小嘛!”然后又仔细端详着,自言自语似地说:“小孩儿,真是个小孩儿。”

    梁梦一又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这话和方才的眼神儿同样会引起“小姐”的反感。人应该到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这是最起码的常识。

    其实,在梁梦一的这句话里,包含了很复杂的情感。一方面,他是替“小姐”惋惜。她这么小的岁数,这么漂亮的脸蛋儿,却干了这一行,这一生不是完了吗?同时他又在想,自己的孩子都十七八岁了,比她也小不了多少,自己的年龄该是她的父辈了,却在这里拿她取乐儿,心里不免有些羞愧。而在另一方面,作为一个男人,在这种色情场所,又总是希望能找到岁数更小的“小姐”。岁数小,才能有娇好的容颜,苗条的身材和很好的生理条件。这不仅仅是感官上的欲望,更是心理上的需要。如果把花钱找“小姐”当作一种交易——事实上也是一种交易——那么,“小姐”的岁数越小,男人就会觉得自己在这场交易中越划算,越占便宜。男人总是喜欢岁数小的女孩子,这就是男人的天性。就像吃东西的时候,人们总是喜欢鲜的嫩的一样。

    梁梦一在观察、欣赏思雨“小姐”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皮上粘着一些金粉一类的东西,其中还有几个五角星形的小亮片儿,在灯光照射下闪闪发亮。

    梁梦一好奇地问道:“粘这个干啥呀?”

    “玩呗!”“小姐”随便地答道。

    看着她那年轻漂亮的脸蛋儿,听着她那稚气的孩子般的话语,梁梦一真想像父亲喜欢乖女儿那样吻吻她的小脸儿。但他们毕竟不是父女关系。如果仅就色情场所的男女关系而言,他们年龄差异太大,他一时还不好意思有这么亲昵的表示;但更主要的,还是在心灵深处对她的身份有一种嫌弃的感觉。

    自此以后,一见到年轻的女的眼皮上粘着那种金粉或亮片,梁梦一就会在心里想:这人是不是“小姐”呢?于是就会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儿瞅着人家。

    又两杯酒下肚,梁梦一的父辈感觉越来越淡,男人的意识越来越重;传统的道德束缚越来越薄弱,本能的欲望却越来越强烈。

    梁梦一想起一句顺口溜儿:十个男人九个骚,剩下一个是酒包。心想,别人骚得,自己为什么就骚不得呢!他觉得自己正经得太久了,也该放荡放荡了。他凑到“小姐”跟前,抚摸着“小姐”的胸部,说道:“让我看看呗!”

    在“小姐”的感觉里,这种要求是很平常的,她毫不犹豫地就撩起了衣服。

    梁梦一离得很近,灯光明亮,看得真真切切。那两个鼓凸的东西,观之小而又挺,触而光滑又富有弹性。

    这是在妻子之外第一次看到别的女人的那两个东西,梁梦一满足了。他仰面躺在地毯上,看着昏暗空旷的天棚顶,心想,方才自己还在街上走着呢,这工夫却在这里和“小姐”共度美妙时光。这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梁梦一躺在那里,闭着两眼,在细细地品味咀嚼着自己的那种美妙感觉。

    梁梦一又重新坐起来。看着“小姐”那漂亮的脸蛋儿,他又在心里想:“小姐”岁数这么小,长得又这么好,若是能够……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那种事。可这小格子间的私密程度也太差了,如果有人走近,里面什么动静都能听得到的。他不相信在这种环境下什么人能做得了那种事,至少他是做不了的。同时,他也不知道在这种地方是否允许做那种事情。想归想,他一时还不敢贸然去做那种事的。

    “算了,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那种事情不想了,那就退而求其次吧!

    又一杯酒下肚,梁梦一鼓起勇气,说道:“让我看看下边呗!”

    “小姐”迟疑了一下。

    梁梦一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了,有点难为情。于是就像是在给自己下台阶,说了一句:“那我的小费怎么给呀?”

    意思是说,那我凭什么给你小费呢?给人的感觉,好像他并不是存心要那样,而是为了要给她小费才不得不那样的。

    这句话果然灵验。“小姐”唰地就撩起了裙子,把兜裆很窄的裤衩往旁边一拉,一下子就露出了那个地方。

    不知是这思雨“小姐”有点害羞,还是她有意要跟梁梦一开一个玩笑,还没等他看清什么呢,她手一松,又把那地方遮上了。在梁梦一的感觉里,就像是小时候在农村老家那儿看到的一个树结子①在眼前倏忽一闪……

    ①树结子(俗名,学名不详):树的枝杈被剪下之后,枝杈的根部枯死萎缩,而树干却在继续生长,于是树皮对枯死的枝杈的周围就形成了隆起包围,中间就凹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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