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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战意高昂

  见霓裳子去的远了,窗外的邵雪芊不由想着:归离原的戒备虽说在姬平意和
夫明轩等人的努力下称得上森严,不是随便人物都可轻捋虎须,但遇上霓裳子这
等程度的顶尖高手,仍是不知不觉任对方来去自如。

  这样算来若马轩真有意,要溜进来探消息也是易如反掌,偏偏无论如何戒备,
能防的也只是与放哨者大约同等级的人物,总不可能为了防备马轩前来,让夫明
轩这等人物当哨兵吧?那纯粹只是浪费人力。可看霓裳子来这就像串门子,不浪
费人力似乎也不行了。

  「夫人不用担心。」把疲累地瘫在自己怀中,也不知是醒是睡的辛婉怡放到
床上,将那纤细窈窕的胴体埋入被内不让她受凉,吴羽这才扬声。「在下原先也
只是稍做提醒,毕竟少林派诸位大师的威名摆在这儿,就算商月玄胆子再大、胃
口再好,在黑道联盟内部未定的情况下,挑上本盟还有可能,却万万没有惹翻少
林的胆量,此战之中该不用担心过河拆桥的可能性……?」

  「谁在想这些??」心知以自己与解明嫣的功力,便是小心谨慎怕也逃不过
吴羽和霓裳子的耳目,何况躲在外头窥视的二女早被房里的春光明媚撩得心痒痒,
芳心荡漾下肉体也受到影响,裙下那酥痒微润的感觉,让她连站起身都觉得难堪,
只怕不如平日三分沉稳。

  这对奸夫淫妇后头的言行不知是否就是表演给自己看的?邵雪芊嘴上微瞋却
不敢太大声。别的不管,辛婉怡娇羞纤细,比之自己女儿也不输多少,让她知道
那春宫被自己尽收眼底,只怕她会羞得无地自容。

  偏偏才一探头进屋便发觉辛婉怡纤手紧抓被沿,把整个人埋在被褥里,一点
缝隙都不留,那纤手微微颤抖,想来已然清醒,邵雪芊暗里吐了吐舌,心想明儿
个可得好好跟她道歉才行。但人都探进来了,要拔腿就走也未免太过矫情。她咬
了咬牙,跟解明嫣一起走了进来。

  「好你个吴羽,大伙儿临战前个个枕戈待旦,人人紧张得要命,哪有你这般
好命?有妻妾相陪,还加个淫妇在旁助兴,来个夜夜风流,若这档子事传了出去,
看你如何平复悠悠众口??」?

  嘴上恨铁不成钢般地这么说,坐到椅上的邵雪芊却是坦然。毕竟这般风流罪
过她也与吴羽一起犯过,自然知道以这人的好色已令自己难以抵抗,再加上霓裳
子的花样百出,再贞烈的女子怕都逃不过这对奸夫淫妇的手,何况房内三女哪个
不是被吴羽占有得彻彻底底,每寸胴体都被他侵略过?

  想到被他占有、被推上高潮时身心俱陷的快美,就算给她们机会逃离,只怕
也不会逃吧?最多是半推半就地装逃,让他在占有自己的过程里多费点力气,也
算是多点调情的机会。

  「你……可确定有把握??」一坐定,邵雪芊忙不迭地问出口。虽说方才听
吴羽的话意,无论卫纤如怎么进逼都绝不会让她轻取防线,但若卫纤如真铁了心
要闯关,这血衣观音未必容易挡,更不用说若马轩原就与武裳盈有所通联,云深
阁来的不只卫纤如一人,就算塌云道地形险要,吴羽要一夫当关也未必挡得住卫
纤如领头的大军,「若卫纤如不是一个人来的话……?」

  「哦。」听完邵雪芊与解明嫣的考虑,吴羽沉默半晌才摇了摇头,「此事…
…?

  或许是夫人多虑了。先不说武……武阁主是否会因少夫人之事便一改云深阁
不涉红尘俗事的方针,光看卫纤如此来如此低调,便可证明云深阁并不想把事闹
大,卫纤如此来不过清理门户而已。否则以马轩之智岂会不知把云深阁参战之事
闹得沸沸汤汤,可以在战前令本盟军心大乱,说不定还会内部分裂,如此岂不大
利黑道联盟的攻势??「?

  「或许……你说的对……?」听吴羽的分析,邵雪芊吁了一口气,毕竟自己
想到的可能性太过危险,最重要的是自己全然想不到解法。若吴羽能解当然是最
好,更好的就是此事根本不会发生!

  何况吴羽所言也非全无道理,虽说武裳盈已是阁主之尊,在云深阁内说一不
二,但若说要挑战云深阁历代阁主坚守的原则,那风波她也未必承受得起。

  如果武林风波已经染及云深阁还好说,但若只是祝语涵脱离云深阁,派人前
来清理门户也就够了,做得再出格些,云深阁里未必不会有所抵触。但邵雪芊仍
不放心,追加了一句:「你确定?卫纤如此来真的只是……只为如此?己」便不
确定,最多把命赔上,这样夫人可放心了??「感觉床被内辛婉怡娇躯微颤,吴
羽伸手抚在被上,轻轻抚住她的紧张。」这一战势在必行,若夫人担心,不若派
人监督塌云道如何??「?

  「罢了。」听吴羽把话说到这个分上了,邵雪芊哪里还能坚持?虽然她想象
不到为何吴羽对独战卫纤如一事如此坚持,但无论武功身分,能对上卫纤如的人
还真是不多,既然自己不能去,让吴羽上阵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只是吴羽的坚持异乎寻常,邵雪芊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出口:「吴兄量力而为,
那卫纤如当年单打独战硬是迫得黑道联盟群凶难进寸步,必有真实艺业,若是不
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提出的条件没太过急迫,让她个几步也
就算了……?」

  话才出口,邵雪芊只觉心中愀然,甚至不知自己为何说出这些话来。

  以现在威天盟里的局势,姬平意的盟主之位虽还不够稳当,但在夫明轩和自
己的鼎力相助下,再加上少林派对这新盐主也还支持,待得此战获胜,他的声势
也就稳了。

  唯一的危险性就在吴羽身上。先不说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最有机会威
胁姬平意权威之人,光只他身分未明就是一个隐而不显的危机。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问题,私底下的状况却更难解。解明嫣也还罢了,毕竟石
渐死时污名,解明嫣便被吴羽蹂躏得死去活来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自己却是姬
平意生母,又是姬园遗孀,一日一这丑事曝光,对姬平意声势的打击绝不在小,
更不用说还有金贤宇虎视耽耽。威天盟里众人皆知,这远雄堡主对盟主之位可眼
红得紧呢!

  若这一战威天盟获胜,却只吴羽战死在卫纤如手下,一大燃眉之急便可无疾
而终,云深阁便有威胁,对威天盟而言也不像马轩那般严重。只要姬平意盟主之
位已稳该可慢慢排解。

  只是这等手段,邵雪芊却怎么也不想采用,难不成……自己真的已经离不开
他了吗?邵雪芊咬着牙将这念头掐熄。这等事别说曝光,就连想都不要想啊!

  「云深阁之事虽重要,却也没重要到对平意伤筋动骨的地步,云深阁怎么也
不比黑道联盟危险,只要别太过分,些许让步也算不得什么……?」

  「多谢夫人关心。」吴羽微微一笑,似全没发现邵雪芊心中的候算与挣扎,
他向着旁边一言不发的解明嫣点了点头,「在下自有处置,总归不会让敌酋得逞。

  倒是正面战场上虽有少林派诸位大师相助,但兵凶战危,夫人还请小心,也
请解夫人多加照应,毕竟马轩那厮智勇双全,虽有商月玄扯后腿,但这一战仍未
必胜券在握……?「

  「嗯……?」点了点头,却见吴羽丝毫没有留自己下来的打算,邵雪芊与解
明嫣互望一眼,都看见对方眼里的惊诧,只是这等事教她如何开口询问?

  邵雪芊微微咬牙,缓步走到床边,纤手轻轻抚着床被,只觉被里辛婉怡娇躯
轻颤不已,那柔嫩的动作令她不由微酥。当自己在吴羽怀中婉转逢迎,被送上快
乐巅峰之后,似乎也是这等模样啊!

  她瞟了吴羽销魂的一眼,声音幽幽颤颤:「好婉怡……妳可真被欺负惨了,
哎……前几天……雪芋也被那淫妇这样欺负着……弄得够惨……?」

  听出邵雪芊言外之意,吴羽嘿嘿一笑,身子一转,手臂已环上邵雪芊纤腰,
把她整个人搂到怀里,轻轻咬住她纤细的小耳。

  魔手一环、热气一董祄,那男人的气息登时令邵雪芊整个人都酥软了,耳边
传来他的声音:「夫人放心……若此战顺利,待大战结束,在下要把夫人奸得神
魂颠倒、死去活来,让夫人丢精丢得痛痛快快……让夫人里面整个吃到饱吃到撑,
一整天都下不了床……?」

  「你……坏蛋……?」虽听吴羽这样说,表明今夜不会动自己,邵雪芊心下
难免凄凉,但这厮向来只在动作上搞鬼,言语里却温文儒雅,就算在床上也极少
有这般淫荡入骨的直接言语。听他这么挑逗,邵雪芊差点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咿
唔间应了出口,「那……命曰芋就……就等着了……唔……?」

  回应的话语才一出口,樱唇便被吴羽封个严严实实,那满富侵略性的口舌直
截了当地探进,诱得邵雪芊香舌全无抗力,只能随之起舞。

  口唾相传之间,邵雪芊只觉整个人都瘫茫了,就算知道今夜不会真个销魂,
但先前偷窥时体内的渴望却在这一吻里浮了出来。

  被他吻得芳心荡漾、舒服到无法自拔,即便等到吴羽松了口,她也只软绵绵
地偎在他怀里,一时间舒服得好像被奸到泄身一般:「你……你这坏蛋……到时
候……嗯……雪芋自会……乖乖等你临幸疼爱……嗯……?」

  「对,而且……就只夫人一个……?」嘴上嘻嘻坏笑,环在邵雪芊腰上的手
丝毫不放,彷佛打算就这么晾着,只等邵雪芊自己疯掉,「在下要把夫人脱得一
干二净,把夫人的小穴干穿干破……不只把夫人身心彻底占有,还要拿夫人来练
采补淫功……保证夫人泄到再也忘不了这美好滋味……?」

  听到这般露骨的话语,换了平日只怕邵雪芊早要塞耳休闻,可现在那声音却
如此令人心动。邵雪芊咿晤一声差点忍不住要主动去缠他,美目轻瞟间,这才发
现不知何时解明嫣已逃得不知人影。

  想到唯一的援军已然消失,自己又已失去护守的本能,只要他稍稍有意,立
时自己就会变得跟床上的辛婉怡一般……那美妙的想象让邵雪芊差点难以自已,
反手轻搂住吴羽身体:「你……哎……讨厌……偏偏……嗯……到时候……唔…
…?

  雪芋……一切都……都给你了……?「

  峡道口处亭中,吴羽一边望着远处,一边轻品茶水,看似沉静如常,但手指
在桌案上轻轻地叩动;节奏虽仍分明,却隐隐可以看出他心中的激动。

  隐在暗中的姬梦盈不觉有些奇怪,从认识他开始,即便是伤势极重,得靠自
己相助拔除金龙刺时,也不见他稍有激动,可现在要面对的不过是祝语涵家门长
辈,无论现在吴羽或当年段翎,几可说是风马牛不相及,他为何心情激动?她怎
么也看不出个门道来。

  本来以姬梦盈的武功,虽说在威天盟里也称不上数一数二,但在吴羽和邵雪
芋的努力训练下彷佛是开了窍一般,武功突飞猛进,试招之时连祝语涵要胜她也
得拖到百招开外,此等进境连夫明轩等人也是前所未见,虽仍缺乏经验,却该是
正面战场不可或缺的奇兵之一可即便在武林里,重男轻女仍是难以抹灭的刻板印
象,尤其她身分特殊,姬平意、夫明轩等人几乎是众口同声要留她守在归离原,
表面上是要她守护老弱,实际上便是不让她参与战事,气得姬梦盈一肚子火却又
发泄不出。

  这等名为关心实则令人怒火高燃的摆布轻视,最是让小辈人物心情不喜,如
果不是姬梦盈一心只想跟着吴羽到塌云道观察情况,只怕早要爆发出来。

  虽然心里不情愿让姬梦盈跟吴羽混得那么近,可塌云道一路面对的敌人虽只
一人,若论武功在黑道联盟内怕也是足列三甲,要让吴羽单独面对,别说邵雪芊,
连姬平意都不甚放心,姬梦盈来此至少也有个照应,甚至连祝语涵听到此事都一
副放下心中大石的模样。

  心中有疑,但看吴羽那个模样,姬梦盈却不敢问出口来,只在心中隐隐约约
觉得这或许跟吴羽和祝语涵间不睦有点关系。

  毕竟祝语涵不喜吴羽还算小事,可无论对威天盟里的哪个人,至少都还能保
着表面上亲睦,吴羽却只有面对祝语涵时,那彬彬有礼的模样颇有些做作之感,
就连姬梦盈都看得出来,偏偏祝语涵无论态度举止都没什么可异议的,比起夫碧
瑶又或杨柔依都令人欢迎得多,这两人间的问题她连起因为何都不知道,就算有
心想要排解也无从排解起。

  突地,吴羽轻叩桌面的节奏微微一顿。虽说马上就恢复正常,但一直在注意
他的姬梦盈却已发觉不对,连忙将目光望向吴羽正看的远处,只见一条黑影缓步
而来,正逐渐接近吴羽这边。

  虽说隔得远了,根本看不清面目,就算看得清身影,情报里那女子黑衣蒙面,
多半也看不得什么。但上战场前先看清地形、确认状况,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这等经验姬梦盈至少跟吴羽学到了。

  那黑衣身影愈是不疾不徐,恍若庭园闲步,足下一片平坦,她心下愈是着慌。

  既然有心待敌,就算没布下什么陷阱,以吴羽的心机自然也不会让这战况有
多么公平。那黑影走来的路,吴羽和姬梦盈都已探勘过,即便没布陷阱却也是崎
岖处处、乱石四散,别说平常人了,就算是习练武功的江湖人,要从这路上过也
非易事。

  亲眼见识过的姬梦盈自知,若换了自己,只怕从这条塌云道上来走到亭前已
是气喘吁吁,不用打体力精神已去了一半,哪里想得到来人竟如履平地,连点纵
跃时的动作都不曾有。这等轻功前所未见,怪不得母亲如此忌惮。

  如若来人练的是别样武功还好,偏偏云深阁以剑闻名,卫纤如未练吟松诀,
一身武功全在剑上,而剑法一道最重身形轻灵、灵动飘逸,便是少林这等以硬功
著称的门派,剑法虽走厚重一路,使发起来却也轻巧流动。对练剑之人而言,身
法与剑法的配合正是能否更上一层楼的主因,这卫纤如身法如此高妙,剑法绝不
会差,想到吴羽要和此女交战,姬梦盈不由手心发汗。

  那女子动作看似不疾不徐,脚下却快,从身影映入吴羽和姬梦盈眼帘,到人
出现在亭前也不过片刻时分。即便在平坦路上这等轻功也已算不凡,更何况她走
的是什么路!

  能在这条路上走得如此轻松,表面上看来甚至不像有使出轻功,这等返璞归
真的境界只怕连邵雪芊都没触及过,这世上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想到接下来要和此女过招,姬梦盈不由悚然,纤手不由按剑按得更紧,目光
一点不敢从来人身上移开,似是必须如此才能将心中的震惊压抑下来。

  来人走到此处,姬梦盈除了惊异之外,更多的却是了然。武林路虽没走多少,
但蒙面人却也看得多了,光只蒙个面算不上什么神秘,直到看到此女,姬梦盈才
知道什么叫做保持神秘感。

  这黑衣女一身劲装,甚至手上都是一层黑布手套,连发丝都被紧紧困在头套
之内,唯一暴露出来的只一双眼睛和目间寸许之地。即便如此仍能看得到粉红色
的伤痕,只怕在那蒙面巾之下比之吴羽还要来得慑人,由此可见当年云深阁之战
究竟到了多么惨烈的地步!

  「在下吴羽,威天盟中人,奉盟主之命,特来此一阻姑娘脚步。」人仍坐在
亭中,表面上似毫无动作,但在一直盯着他看的姬梦盈眼里,却觉吴羽身形已是
隐隐欲动,像是随时都可以动手。难不成这就是高手武痴对能与自己匹敌对手的
跃跃欲试?姬梦盈怎么也体会不到这点。「还请姑娘停步,暂息今日之战,日后
敝盟盟主必带同夫人齐上云深阁,与武阁主一商此事。」

  摇了摇头,一双目光平淡地从姬梦盈隐身之处扫过,令姬梦盈娇躯一震。她
虽知以卫纤如功力,自己隐伏在此多半瞒不过她,却没想到这般快便露馅,只得
在树丛中坐起身子。

  「吾……只为清理门户而来,旁事不在吾此行之内。」声音清淡平和,别说
一点不像武林人的声音,甚至也不如祝语涵口中那冷漠严厉的执法者,光听声音
便和温柔平和的邻家姐姐一般,只是话语里的内容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还
请先生稍退,容吾完成使命,他事之后再说。」

  「甚至也不管云深阁与当日黑道大军的种种恩怨,武阁主清理门户之心可真
是坚定。」嘴上冷冷一笑,陡地吴羽身形一晃已从亭中冲出,只见他右手五指箕
张,铁链如蛇窜出,直袭卫纤如周身。

  那炼来得诡异莫名,姬梦盈虽也看过他出手,却未见如此险恶诡异家数,吴
羽竟是一出手便已尽全力。「既是如此,便只能手下见真章了,在下职责在身,
不能让姑娘过去,请。」

  虽知要以弱敌强只有抢得先手才能占得上风,可嘴上还在说话,下一瞬间便
已斗在一处,全没想到吴羽出手这么快、这么全无征兆。

  姬梦盈看呆了眼,根本忘了要出手配合。

  她虽呆掉,但卫纤如可没呆。虽说云深阁少涉江湖,但当日与黑道联盐一战
惨烈已极,亲身参与的卫纤如一身是伤,却也换得身经百战的经验,比之姬梦盈
可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才一感觉气息不对,手中长剑便已出鞘,脚下退步、长剑轻递,转眼间或卸
或格、或挡或闪,已避过吴羽五下杀招,同时还不忘将吴羽隔在自己与姬梦盈之
间,让姬梦盈要出手也得避开正面的吴羽。

  避免群殴,只做单打独斗,这等身法几已是自然而然,果然不愧身经百战之
名。

  昭一说攻守之间自有节奏,既避开吴羽杀招,接下来便是卫纤如进招了,只
是吴羽这一进招却是早有所算,脚步轻滑间步步前进,右手在前,铁链着着抢攻,
丝毫不留退步。

  左手握拳置在胸前,身形半侧,便如通臂拳一般的打法,摆明欺卫纤如长剑
不若他铁链长度,竟是只攻不守,攻得恍若疾风骤雨,即便武功高如卫纤如,一
时间竟只有挨打的分儿。

  若换了与吴羽武功相若之人,一上来便失了先机,又在兵刃长度上吃亏,要
扳平局势可说是难上加难。但卫纤如果然不愧是云深阁里数一数二的高手,即便
在这等劣势仍是紧守不失,长剑回旋之间便如狂风之下一株小草、潮浪之间一叶
扁舟,虽似被吹得乱七八糟却不显慌乱,紧守之间甚至还偶出重招,将铁链之势
抵开,吴羽虽似占了上风,却一直难以攻入她的守势。

  转瞬间已是数十招经过,卫纤如虽是有守有攻,几下进招却对吴羽丝毫不构
成威胁,最多只把他的攻势压下几分。目中微显惊诧却非为了此人进招凶猛,而
是他招式之间的奇特之处。

  江湖中奇形兵刃本来不少,各门各派都有其压箱秘招,但愈是奇招秘式愈是
难练,是以名门正派的武功所用多半都不是什么奇特兵刃,而是江湖上处处可见
的武器,只在内功、招式或身法上下功夫。

  吴羽手里铁链自手套而出,由手指而非手掌控制,以灵巧弥补力道不足之憾,
昭一说绝对不是名门正派功夫,虽说一时攻势连绵,但狂风不终朝、暴雨不保夕,
照理而言待风头锐气一过,等卫纤如转守为攻之时就是吴羽倒霉的时刻,是以卫
纤如紧守不失便为等待时机。

  这道理莫说卫纤如,姬梦盈也了如指掌,是以吴羽虽占尽上风,旁观的她却
只有愈发紧张。

  偏偏吴羽的打法铁链乱飞,看似毫无头绪却是乱中有序,彼此呼应撞击之间,
不只叮当作响、扰人心魄,更不住改变轨道,往往近身时变招,收出其不意之效。

  虽说威力无穷,迫得卫纤如似无还手之能,可她的防守却十有七八是打掉铁
炼进袭,让被挡开的铁链击飞另一方向的铁链攻势,显然吴羽的打法计算精微,
极忌旁人乱插一脚,却让她丝毫没有援手余地,只怕一近身进招,非但伤不到卫
纤如,反而打乱吴羽的招式,混乱间让敌方有机可趁,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不像姬梦盈那般紧张,场中的卫纤如表面沉稳如常,心下却也微动。吴羽的
进招方式看似乱无章法,可铁链彼此呼应间却毫无破绽。但她身经百战,更诡异、
更高明的手段看过不知凡几,吴羽武功虽高明,比之当年黑道联军里的高手所胜
也是有限,是以她一开始并没放在心上。

  本还想等吴羽锐气一过便发动反攻,但接得十来招,卫纤如便发觉不对。吴
羽的铁链看似奇门兵刃,力道不似一般长兵器强烈,反以灵巧为功,这等想面面
俱到的攻守战术,往往只得两失、难成两全。毕竟脚踏两条船,势必成落水狗;
但十余招过去,吴羽的铁链却是愈战愈旺,丝毫没有弱下来的倾向,在旁的姬梦
盈看得似明似蒙,卫纤如却清楚得很:表面上用的是奇门手段,但吴羽的使炼手
法却与剑法颇为相近,所修内功更是道门正宗功夫,根深柢固、沉稳异常。

  兵刃里有「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之说,长兵器威猛霸道却是
极耗元功,短兵器较不耗力,可若不以险绝手段近身强攻便难构成威胁。吴羽的
铁链怎么看都算长兵器,照说是最耗功力的,可他所修却是道门正宗,最重阴阳
循环之理,每一炼使出若非借用她挡格之力,便借长炼飞舞之势顺势使出下一招,
看似力重千钧,其实甚是省力,竟是长战格局。

  道门正宗功夫本就最重循环往复、借力施力,吴羽铁链显已得其中三昧,功
力虽远不若自己,可先手既成,自己要扳回局势却也不易,更糟的是这人一开始
便猛招出击,看似要在数招之内决胜负定生死,实际上却已做好消耗战的准备,
让卫纤如打定拖延对方锐气的战术,反而正中对方下怀。

  如果不是卫纤如武功胜他一筹,又是身经百战,剑招变化随心,造诣已臻化
境,即便吴羽连出险招仍是应付裕如、毫不动摇,换了旁人在连番失策之下,只
怕早要败下阵来。

  心知此战难以轻解,卫纤如心下既定,手中长剑愈发得心应手。善攻者气旺,
善守者心定,有了当日死守黑道大军进袭的经验,卫纤如早磨练出旁人难及的耐
性,守得一丝不苟,偶尔还了几下攻招。虽难改攻守之势,旁观的姬梦盈难以参
与其中,只有愈发提心吊胆。

  只是吴羽攻守连绵的手段不是轻易可以对付的,卫纤如愈打愈是痛快。

  本门剑法里许多精微招式,平日或有难解之处,在这攻守搏命之间竟是步步
参透,若非吴羽攻招之间杀气凌厉,绝无取巧之处,即便以卫纤如的武功竟也时
遇生死关头之险,她可真想就这么拚搏下去,将自己平日难以索解的招中精妙处
分析开来,这般愈打愈进步的滋味不是平时修练可得的。

  但一边接战,卫纤如却难免心中生疑。这人招式奇诡,内功却是玄门正宗,
这等怪异配合也还罢了,毕竟武林中奇功异法所在多有,也算不得什么。但身为
威天盟中人,他原为祝语涵劝和而来,照说与其负一时之气不如委屈求全,说不
定还得到授权,可以答应自己一些不太过分的条件,毕竟只要把自己这一路退去,
说不定还能及时回援主战场。

  然而他一上场便威势凌人,杀气丝毫没得伪装,出手间精招尽出,也不知是
想探自己武功深浅,还是真的对自己下了杀心。

  这人之所以杀招尽出是为了身为威天盟一分子的责任心,还是为了祝语涵…
…?

  难不成他也对祝语涵有心?想到此处卫纤如心中微动。这人武功奇诡,看似
处处求全却是处处偏锋,有道是所修功法影响心理,心理其实也影响武功。若他
的心理也像武功这般难以索解,像是一直在挣扎里,这般日子也真不易敖一……
卫纤如心下轻叹,招式却愈发巧妙无方、大展威仪。

  她这一定心,吴羽可就不妙。若论武功他本就输卫纤如一截,若非一开始便
抢了先手,加上主动出击大出卫纤如意料之外,以两人武功之差本来难撑百招,
现在都已经一百五十招过去,光看他能磨得卫纤如精招尽出,完全展现云深阁大
护法的高妙本领,换了任何人来看都算虽败犹荣。

  可在武林里头,要动手容易,要收招却难,卫纤如看似只守不攻,但云深阁
的高妙剑法岂是易与?守中隐攻,彷佛只要稍稍攻势转弱便即一招毙命,现在他
也已是骑虎难下,这样下去除非分出生死,否则可很难了了。

  愈看愈觉不妙,吴羽铁链虽仍纵横飞舞,彷若蛛网般把卫纤如困在核心,但
卫纤如乍看之下只守不攻,招式却仍运转圆融,丝毫不显破绽,甚至连旁观的姬
梦盈都已感受到吴羽的压力。她微一咬牙,缓步走到卫纤如身后,虽未使剑作势,
但以卫纤如的修为,又早习惯了受人围攻,姬梦盈才一动作便感觉出其中的危险
性。

  方才她还可迫开吴羽攻势避免腹背受敌,现在被铁链困在核心,脚步要动难
能,若姬梦盈也与吴羽一般难测,自己恐怕难以讨好。

  一声轻叱,卫纤如身形疾闪让过吴羽进袭,拚得长剑硬接铁链一招,退开了
几步,长剑退入身后,纯以身形幻动避开铁链。长剑轻抹之间迫得姬梦盈想进招
却无隙可趁,只得任她退开,看似危险却正好避过吴羽接下来的杀招,三人登时
成了个三角形,吴羽也不得不停了手。

  「先生还要继续打下去吗??」行家一出手便知高下,卫纤如何等眼光?一
见姬梦盈动作便知她经验火候还差得远,但吴羽方才奇招迭出,迫得自己不得不
全力相对,若他还有后招,自己腹背受敌,未必能够讨好。

  何况卫纤如自己也如吴羽先前所言,对于与黑道联盟连手,心中难免有所扞
格,否则若她全力以赴,吴羽只怕也撑不了这么多招。

  来此之前早已从图像中知道几个威天盟为首者的长相,一眼便知眼前人的身
分。这吴羽相貌虽丑却是威天丰智囊,乃姬平意最为倚重的臂助,旁边那女子虽
说还年轻,武功眼光在江湖的后辈之中都算是不错了,在她看来姬梦盈的实力,
在黑道联盟那里可是大大的被低估。

  不惜将这两人摆在此处,专门为了对付自己,可见姬平意对自己此来目的的
重视。可惜自己职责在身,便有爱才之心也绝无留手余地,若非为了避免节外生
枝,连这句话她都不太想问呢!

  但就算不论江湖上声名,光方才交手百多招战得好生痛快,卫纤如已是精招
尽出。在她眼中吴羽的武功只怕已在祝语涵之上,即便在云深阁里也只自己和阁
主足可稳胜,旁人都不行;这等事她都看得出来,吴羽若全无所觉也真对不起这
智囊之名。

  照说以吴羽身分立场,无论如何都不该选择与自己硬碰硬,可方才交手之中
他的杀气却全无虚假,难不成自己真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细细寻思过往,卫纤如暗地里摇了摇头。吴羽面容虽毁,铁链招式又诡异莫
名,从外表上全然看不出来历,可那正宗道门内功却瞒不过明眼人。此人便非名
门弟子,其师传也必非无名之辈,若他真和自己交手过,自己绝不可能一点印象
也没有。

  更何况卫纤如少涉江湖,最出名的一战只黑道大军强攻云深阁之役,那仗的
交手对象也没有跟吴羽的出手相似之人,无论怎么看,这人与自己都是初识,一
点恩怨也无,怎地他出手之狠、下手之厉,便如遇上仇怨之人一般?

  若说无仇无怨,这人对付自己纯只为了帮祝语涵解决问题,那就更难以解释
那高昂的战意;尤其怪异的是,表面上为了祝语涵出手,但在她看来吴羽所为跟
无一理取闹之徒没有两样,根本只是为了打这一仗而向自己挑衅,怎么看都与他
身分有违。

  「吾话先说在前头,本阁之事由本阁中人处理,旁人若强行干预,吾也只能
全力一搏,绝不令本门规令蒙羞,还请让路。」

  原本在开始动作隔开交战中的两人时,姬梦盈心中还有几分犹豫。虽说以她
的年纪难免年轻气盛,但卫纤如威名太甚,足以震慑像她这般的小辈,何况方才
吴羽招式中的搏命之狠,旁观的姬梦盈也看得出来。

  难得见吴羽这般举措,要说姬梦盈不怕是绝不可能的,即便是已迫得两人停
手,她仍不知自己的行动是对是错,更不知道是否打乱吴羽的布局。毕竟身为智
者,对自己的布局中出现了不听命的棋子又或预料外的状况,无论结果如何,总
归不会是很高兴的。

  可听卫纤如话说得硬绷绷的,毫无商量余地,吴羽还能不动声色,姬梦盈就
忍不住了。虽说祝语涵与吴羽不睦,但与她姑嫂之间倒还处得不错,不然一边是
大哥、一边是他,两难间的姬梦盈还未必会决定与吴羽同路应敌哩!

  没想到卫纤如身为长辈却一开始便把话说死,好像光只让祝语涵活着就令云
深阁为之蒙羞一般。自家哥哥好歹是武林中的少年英侠,任云深阁再自以为高明,
这般看不起人也实在太过分了。

  踏前一步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吴羽一把拉开。姬梦盈一转头却见吴羽嘴角含
笑,神情冷静平和、一如往常,方才那不惜与敌偕亡的狠命模样彷佛已不翼而飞,
可方才种种仍历历在目,姬梦盈真不知道是自己看错,还是这人真有那自己全然
不知的一面。

  「在下想请问卫姑娘一句,这清理门户之言,要从何说起??」面上微微笑
着,不着痕迹地伸手理了理方才激战中微乱的衣着,吴羽神情平和,一点不像刚
刚才经过一场大战,彷佛刚刚那一战只是卫纤如的错觉罢了。

  「各门各派虽有门规,但再怎么严厉的门规总盖不过道理去,少夫人与敝盟
盟主情投意合,这才结为连理,便在贵阁眼中算不得天作之合,要说令贵阁规令
蒙羞也未免太过。若非强敌当前,敝盟盟主早会亲上贵阁解释,何苦令姑娘亲移
玉步来此问罪??」?

  话说得虽平静温和,好像一点敌意也无,可就算卫纤如看不出情绪,姬梦盈
也难免腹诽几句:现在说得这么温和,方才却打得那么激烈,好像把对手当做不
共戴天的仇人一般,迫得卫纤如绝招尽出,大显胜祝语涵一筹的高妙身手,怎么
看也不像想与对方好生商谈的模样。就算是想先压服对手气势才好开言下说辞,
这等反差也太离谱了些,怎么看都像难以成事。

  「本阁阁规自有定论,违规者自有本阁中人处置,无论先生如何解说,此事
吾都不能轻放。」长剑轻指地面,表面不动声色,姬梦盈却听得出她正逐步调匀
气息。虽说这代表吴羽至少迫出她的全力才让她得花时间调匀气息,但听卫纤如
不过几句话閰气息已回复悠远绵长,显见功力精深,也不由为之悚然。若卫纤如
当真还想动手,自己与吴羽连手,胜败之数也真无法确定。

  「至于上云深阁请罪之举,请恕本阁不愿沾染江湖风烟,这请罪之行……还
请贵盟盟主止步。」

  「妳……?」听卫纤如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封的这般硬,姬梦盈不由胸中
火起。不讲理的女人见多了,这卫纤如也未免太过火了吧!连夫碧瑶那个不讲理
的嫂子都不会这么难说话!

  怪不得祝语涵一听到是卫纤如要过来,脸色就已经白了;当听到吴羽说要独
自面对卫纤如之时,那表情简直是感激到要哭出来。当时她还想这嫂子胆子未免
太小,卫纤如再怎么说也是同门长辈,无论如何也有情分在,说理不成至少还可
求情;现在一见,这女人简直硬得像块石头一样,怎么说都说不通,光在旁边听
都要气死,她到现在才知道祝语涵为何会是那般表情!

  「吴某护盟有责,便如卫姑娘对贵阁阁规的坚持。」与姬梦盈怒火烧心不同,
吴羽言语问听来竟没半丝火气,「卫姑娘若要由此而去,首先必须踏过吴某之尸;
何况就算卫姑娘亲临敝盐也没有用,当前黑道联盟大军压境,此时此刻想来本盐
已与黑道联盟开战,此战关乎本盟生死存亡,若败则黑道联盟气势愈嚣;少夫人
身为本盟要人,岂能后人?现在少夫人该与黑道强徒大战未休,如若卫姑娘真想
清理门户,与其从此经过,还不如另外找路寻回战场上去,也好让所有人知道贵
阁的态度……?」

  听吴羽这么说,姬梦盈原本的怒气有一大半登时变成狐疑。前面说的确实豪
气纵横,身处江湖之中,类似的话姬梦盈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但后面那几句话是
怎么回事?他既亲身来此挡住卫纤如,照说便是要她不能参与当前战局,怎么会
让卫纤如有机会返回战场上去?

  就算此处与主战场已有一大段距离,但以卫纤如的身手要在战斗结束之前进
入战场未必不能,假若到时候两边还未分胜负,胶着之间敌人加个卫纤如这般高
手,必将彻底扭转战局,威天盟岂有幸理?

  只是吴羽此话一出,卫纤如虽未收剑,动作却微微一窒,一时间竟似无话可
说,连动作都没有,也不知在考虑些什么,与方才不惜一战的模样直若天壤之别。

  难不成她虽主张清理门户,甚至不惜亲身前来,却还是怕这一举动的后果会
与武林正道为敌?若真担心这一点,那干脆别来不是更好?祝语涵终是云深阁弟
子,这点小事绝非不能解决,这卫纤如究竟在想什么?

  一开始只是念头浮起,但细细一想却不由觉得这可能性还很大,毕竟黑白正
邪之分深入人心,即便云深阁不染江湖红尘也绝计不能将这等大事置若罔闻。

  怪不得卫纤如上黑道联盟会盟会弄得如此神秘,甚至连个从人也不带,显然
不只是因为她在云深阁内只受敬畏,丝毫不受欢迎,平日根本没什么亲信想跟随
她,而是为了避免泄密,更忌门内人因着情分不愿对祝语涵下手。这等不受欢迎
的作法也真是可怜透了。

  这么做也真是矛盾,既要清理门户又不愿与正道为敌,卫纤如的举动好像她
蒙头盖面的头巾一般,虽把自己掩得彻底,却难掩心中首鼠两端。姬梦盈愈看她
那一身黑衣愈是讨厌,若非明知多十个自己也不是此女对手,吴羽既化武为文,
多半是不想再战,否则早就动手了。

  事已至此,姬梦盈这才发现吴羽之所以不采先礼后兵之策,十有八九是针对
卫纤如的性格。毕竟对方态度如此强硬,若吴羽先礼后兵,口中言语多半也难动
摇卫纤如的决定,反倒是先展现出不惜一战的决心,待对方知道这战未必易胜之
后再开言下说辞,挑起卫纤如强硬外表下的犹疑,这才让她有了此刻的难以抉择。

  不过也因为是吴羽才会等着她下决定,若只有自己在此,见卫纤如似想得出
神,只怕早要动手;强弱如此悬殊,不下点阴手,如何能够败敌?

  「语涵她……也已上了战场啊……?」口中轻声念着,隔着一层面巾,那声
一首显得如此微弱,若非姬梦盈功力大进,只怕连这点嗡嗡声都听不到哩!却见
卫纤如长剑回鞘,竟转身就走,彷佛再不想打这一仗,只低低地抛下一句:「战
场之上刀剑无眼,将来若有机会相对,还请先生小心。」

  「内人颇精歧黄之术,若姑娘有心,此间事了之后,或许内人可为姑娘看看,
处理一下伤痕,多半能还姑娘原有之貌。」见卫纤如已无战心,吴羽暗吁口气,
提声轻叫出来。

  毕竟对女人而言,容貌之类直如第二生命,何况卫纤如自当日大战之后便一
直蒙头盖脸,不以真面目示人,想来就算沉稳如她,对此也不是毫无芥蒂;何况
吴羽也非无的放矢,辛婉怡医术过人,在武林中声名早已鹊起,身为女性对这方
面的研究更胜寻常医者多矣,区区刀剑兵刃造成的伤痕看似严重,但对辛婉怡而
言,只要她愿意动手,多半只是举手之劳。

  听到吴羽此言,卫纤如脚下微微一窒,却窒得如此轻微。若非姬梦盈一直戒
备她来招回马枪,只怕根本看不出来她的动摇,心下不由暗想:『吴羽这一招攻
得真是突然,更是攻敌不可不救,对女人而言便明知是饵仍要上勾,想来这一示
恩,便不能让卫纤如放弃清理门户,好歹也好说话了些。』没想到卫纤如脚下不
停,远远地只丢过来一句话。

  「待令夫人为先生处理面上伤痕,纤如或会考虑一番,请了。」

  「走就走了,还呛什么话??」没想到卫纤如盛气而来竟走得如此轻巧,彷
佛根本不当身后的自己和吴羽会出手攻她一般,或者是说……她根本认为自己和
吴羽在她背后出手仍然不够资格伤她?

  姬梦盈忍不住一句话便吐了出来,却是不敢放声。毕竟方才之战历历在目,
若她与吴羽连手还好,如果只有自己单打独斗,恐怕没法在卫纤如手下撑得十招。

  当年能以一人之力迫得黑道联盟大军难以寸进,一直守到武裳盈出关退敌,
卫纤如的赫赫威名确实不是假的。

  「呼……?」与姬梦盈的愤愤不平不同,吴羽吁出一口长气,身子竟微微一
晃,唬得姬梦盈忙不迭地伸手扶住他。就算心中对卫纤如再多火气,现在也不是
冲上去找场子的时候;方才与卫纤如一场大战,吴羽表面上打了个平手,恐怕实
际上也受了点内伤。「前辈你怎么了?别……别吓人啊……?」

  「没什么事。」摇了摇手,从姬梦盈手中强撑着站起,吴羽拭了拭汗,只觉
背心微寒。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卫纤如武功之高确是他生平仅见,荣华大师的内
力或许胜她一筹,还是占了卫纤如未获传吟松诀的便宜。

  至于先前姬园、刘濠、石渐等辈比起她差得可不只一两筹而已,幸好卫纤如
没选择加入两边激战的主战场,否则威天盟有少林派相助,能胜也只会是惨胜。

  「只是难得打了这么痛快的一场,有一点儿脱力罢了,不妨事……只要调息
一会儿就平复了。」

  「哼。」既然吴羽无事,姬梦盈也就放下心来,只是对卫纤如仍难免成见,
「既然怕开罪正道,又干嘛坚持要来清理门户?打打便退只敢丢话,虎头蛇尾的
……?

  这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颇觉有趣地看了姬梦盈一眼,想想自己跟她一般年轻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爱
求表现吧?只可惜江湖上勾心斗角之事每日必有,即便再天真清纯之人,混迹江
湖久了也都成老辣成精之辈。

  这等人心中的想法岂是旁人可以轻易揣度?就算自己都未必敢断言原先的猜
测是正确的,只能从不断的刺探中观察修正,像姬梦盈这样妄下断语绝不是件好
事。

  说是这么说,但对吴羽而言却不希望看到姬梦盈和自己一般,变得老练成精、
精于计算。

  「说来……卫纤如此来虽是为了清理门户,但看现在这样,或许她对少夫人
的杀心并不若我们原以为的那般坚定,否则以她当日一女当关、万夫莫敌之概,
岂会这般容易罢手??」?

  摇了摇头,否定姬梦盈的推断,吴羽轻轻吐了一口气。若事情真如他所想象,
接下来状况未必好处理。

  「今日之事虽是揭过了,但如果不能对症下药,彻底解决云深阁与少夫人之
间的事情,以后盐主总是要面对的……也不知道以婉怡的医术能不能真正解决卫
纤如的伤?毕竟都有些时间了……?」

  「哼!?」一来自己的推断全被否定,心中难免不喜;二来她对卫纤如本就
没好气,加上卫纤如临行前那一句话听似温吞平和,实则讥讽之意甚为浓厚,摆
明说辛婉怡既然没办理处理吴羽面上的伤痕累累,多半也治疗不了她的伤处。姬
梦盈更气的是,自己竟到她走远了才推敲出这女人的话意。「说到这点我就有气,
这女人嘴上一点不留德……最好辛姨就别……就别……?」

  本想说就别治她,一讥卫纤如伤一辈子,但姬梦盈虽不知卫纤如原貌如何,
可云深阁既产祝语涵这等美女,其它弟子想必差不到哪儿去,卫纤如该也有与同
门争竞美貌的时候,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想到此处,她这句狠话就说不出来,
一时憋得小脸都红了,好不容易深呼吸几口气才硬是转移话题。

  「……那个……前辈你说,卫纤如虽为清理门户而来,杀心却不重,可她在
云深阁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她不愿意,谁能迫得了她?武阁主不会下这
种命令吧??」?

  「自然不会。」吴羽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不知怎么着,姬梦盈在这笑意里却
不见温柔,反比扳起脸时愈发肃杀,「夫大侠也有人在云深阁里,据他所说,武
裳盈一句也未说要杀少夫人的话,只是感叹而已,甚至卫姑娘要离阁时,她还曾
为少夫人开脱,要卫姑娘别下重手。」

  「咦??」听话里意思,武裳盈该当是个极爱徒儿的师父,可不知怎么姬梦
盈总觉得吴羽话里有股难言的味道,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偏偏她却听不出来。

  加上这又跟吴羽刚刚说的背道而驰,看吴羽不像在敷衍自己,这其中究竟有
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想到的?姬梦盈绞尽脑汁地想却想不出关键,又不愿意问,一
时间脑子里彷若全混到一处,再弄不清脉络。

  「我们……该回去了。」见姬梦盈还在埋头苦思,吴羽微微一笑。虽说若让
姬梦盈想清楚了,在用智方面会进步很多,现在却不是让她琢磨的时候,主战场
那边的姬平意,恐怕还在苦战中呢!

  「先回盟主身边退了眼前的黑道联盟再说。商月玄老奸巨猾不在马轩之下,
虽说有少林派参与,该可杀杀他们的气焰,但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若他利令智昏,
也不知会否搞出什么鬼来?至于云深阁的事,等此间事了之后,我们再来考虑未
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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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败如山倒

  一声閟喝,左手翻起一掌硬是挡下那僧人进逼而来的佛门绝学,但两人功力
终有高下之别,加上他习于用剑而非用掌,登时吃了小亏,登登登地连退数步,
对面那僧人却毫不迟疑,连番掌势扑面而来,所用虽只是普普通通的罗汉拳、韦
陀掌这等入门功夫,但朴实简单之中却更显力道雄强,难以应对,逼得他剑势难
展,一时间竟只守不攻,差点连身形都难以稳固。

  虽说早知荣华大师在对面,当日暗算他那一剑既未成功,这老僧虽老火气犹
存,战场上一旦面对自己,这一战绝难避免,马轩早有心理准备;可他怎么也没
想到出现在此的除了荣华大师与翔风堡等人外,竟还有少林派的大军!

  甚至像早就知道黑道联丰打算怎么进兵,这支伏兵一出场便直捣影剑门防线,
迫得自己与体力丝毫无损的荣华大师单打独斗,而非原先打算以人海战术先消耗
对方体力,待得荣华大师激战之后再行交手,到时胜负之势已明便不会如此辛苦。

  一边打,马轩一边冷汗直流。一来荣华大师武功之高,纵使刘濠、石渐、杨
梃在时也难匹敌,自己若论心机或还可胜得过这些人,若比武功可还差上半筹,
交手不过数招马轩已知自己要胜极难;二来这批少林僧兵来得如此突然,大出他
意料之外,甚至连原本躲在后头摇旗吶喊的小门小派,在看到少林派大军之时连
喊声都小了许多,只怕到了战况激烈,旁人管不到的时候就要一哄而散了。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马轩一边交战一边暗问自己。虽说战前谋画之时与威
天盟互斗心机算不上全功,李晟洙那没用的家伙弄不倒吴羽和姬平意也还罢了,
竟没能在威天盐翻起波浪,最多只是点小小涟漪,害他本来算孵打得好好的。

  若能暗算荣华大师成功自是最好,便是不能,也用李晟洙的发难让荣华大师
的箭头转向此人,在威天盟里大起风波,接下来便是黑道会盟,如此一来声势此
涨彼落,在开战之前胜负已分,哪还需动军劳士?多半一出阵便可吓降对手!

  虽说李晟洙没有成功,甚至没搞出什么风波,确实大出马轩意料之外,但黑
道会盟成功,自己声威已达极点,正好以泰山压顶之势在少林派来得及反应前,
一举端了威天盟;再加上云深阁竟派人参与会盟,派的还是卫纤如,更坚定马轩
的信心,来此之前意气风发,一点犹豫也无。

  就算卫纤如听调不听宣,还特意另行一路摆明只为对付祝语涵而来,其本心
丝毫没有为黑道联盟锦上添花之念,但只要她出手,事后云深阁就没有理由向黑
道联盟问罪,至少也减了他一块心病。

  当日黑道联盟与云深阁大战之时,马轩与杨梃闻讯便率影剑门高手突出奇兵
应援,便不能胜,好歹也给十二连环坞一点教训。只可惜他们得讯已太晚,加上
众寡悬殊,只能抄小路而行,到了云深阁外时只见得一剑当关、浴血奋战的卫纤
如犹未倒下,硬是将夏侯征逼退下去。

  虽是不发一语,可那英气迫人、不让须眉之态,仍令观者动容,两人看得呆
了。

  直到武裳盈出关大展雌威,将黑道联军硬是逼退,两人仍找不到机会出手,
白白浪费一个卖人情的大好机会。

  虽说因此对云深阁大起好奇之心,但一来云深阁少涉江湖,纵有探索阁中机
密之心也少了几分动力;二来不入江湖有不入江湖的好处,马轩便想探云深阁的
消息却如老鼠拉龟,丝毫没有下嘴之处。

  那一战之后马轩虽想极了探探云深阁的底,却是无能为力,几番派人探底却
连云深阁的门也没碰到过,也因此当他听说姬平意这小辈竟纳了祝语涵为妻时,
谋夺威天盟的心思竟也有了一丝动摇,生怕惹翻自己比不上的强敌,只是最终仍
是做了下去。

  也因此,当卫纤如出现时,虽说一身黑衣蒙面,甚至连手都不露半点,可光
感觉那迫人剑意,马轩便知绝非旁人假扮,振奋意料之余却也觉得可惜。

  当日卫纤如浴血苦战自然不会有心妆扮,却仍看得出英气之下是个美人胚子,
但武裳盈出关之后,放松心神的卫纤如便即倒下,武裳盈又一心追敌,错过疗伤
的时机,导致卫纤如伤痕难愈,否则那般美女放在身畔光看都觉赏心悦目,比之
现在黑道联开之中只剩个霓裳子好看,偏是朵带刺玫瑰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心思虽偏得远了,却也证实马轩对这一战其实放心,否则兵凶战危,身为黑
道联丰盟主所受的压力之大可以想见,岂还有心思放在美女身上?没想到两边才
刚接战,正当他坐镇后方打算好整以暇地看着黑道联盟大军一点一点地把威天盟
吃掉,见到荣华大师没在战场上出现,还以为少林派缩了回去时,竟是风云突变。

  少林派这一突袭打得黑道联盟措手不及,若非环在他四周的全是影剑门精锐,
只怕此处早被少林派一锅端了!

  原先当发现叶谦对自己阳奉阴违之时,马轩已有所觉,只不过那时还以为自
己新接黑道联盟难免有人不服,是以他改采两手政策,一边筹集黑道会盟,将自
己的声威推上高峰,迫得那暗流不敢妄动,一边全军出征威天盟,把可能的反对
者放到最前线,抵住威天盐的决死反击,就算没那个心把他们全消耗掉,至少也
打消他们一点力量。

  野心都是跟着力量来的,一旦力量减弱,加上自己声威已立、成绩已出,除
了少数铤而走险之辈外,旁人多半不会再敢对自己有异心。

  只不过连叶谦都有异心,联想到当日全极中死后朴锺瑞叛石渐叛的迅雷不及
掩耳,再想到自己对石渐的种种谋划,马轩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跟处在明面里的
敌人相比,隐伏在身边的暗流要恐怖得多。人的心是绝对挡不住利益诱惑的,更
不用说是处在高位、一呼百诺的威风。

  是以这回的排兵布阵,马轩刻意将污衣帮、云天七宗和玄袈教排在最前头,
还安排了十二连环坞为援,自己则带领影剑门与其余的人马在后方观战,由锦裳
门把守后路,美其名为随时救应,实则打着排除异己之心,甚至连晏驾幽或霓裳
子提出异议时的理由都准备好了,却没想到晏驾幽不过口头埋怨几句便乖乖去了
前线,霓裳子更是一语不发,依着他的安排躲在最后方。

  原以为这几人没看穿自己想法,这丰主的威权还真是好用,没想到威天盟那
边却似早已看穿自己的阵形,竟安排少林派的大军伏在此处给自己一个狠的,激
战之前回眸一瞥,当前战局恐怕还不及自己身边激烈,若非影剑门高手骁勇善战,
守得如铁桶一般,换了旁的人马镇守,只怕一波冲锋都挡不下便被少林派杀个干
干净净。

  虽是如此,但少林派僧兵的攻击仍是不可小觑。本来影剑门的人马之所以精
锐坚强,除了日常习练不辍外,更重要的就是结成战阵、同进同退,善攻者专意
攻击、善守者全力防御,可以发挥出远胜各自为战时的力量,遇上一般帮会门派
时自是所向披靡。

  当年姬园等人之所以要练出影剑门这支人马,除了一明一暗,让他们处理一
些正道中人不好解决的事情,好确立威天丰的威名外,也是因为这训练之法乃偷
师少林,为避免被少林派发现才把这支精锐人马摆在暗处。

  少林寺僧的习练方式本身便是战阵,毕竟是在唐初便派出寺僧助太宗李世民
一统天下的名门正派,战阵的习练方式传自名将李靖之手,乃少林嫡传之秘,比
之一般门派的剑阵刀阵更多一些战场上的森森杀气,这等兵家练兵之法绝非一般
门派邯郸学步者可以比拟,两边一碰上,相较之下影剑门明显地弱了一筹;若非
这边还有十二连环坞的好手相助,怕早要败下阵来。

  只是这样下去对马轩而言胜算着实不高。一来自己被荣华大师绊住,分不出
手来指挥全局,四玄只是自己附庸,叶谦、晏驾幽等人其心难测,失去了统一指
挥,大军便难发挥威力,纵使没有人与敌人里应外合,渐呈散乱之势也不是这般
容易扳得回来;二来黑道联盟座下龙蛇混杂,所用多是奇门兵刀,各自为战时虽
有些技艺,但若要打团体战反而显得自相扞格。

  在这方面少林派好上太多,毕竟少林派的种种兵刀技艺,在久远传承之中都
已和战阵之学融合为一,是以少林寺的武功看似没有奇招绝式,威力均自力道沉
雄中出,便如红烧肘子等肉食般丰厚肥腻,除非练到极高境界,否则与实力相当
的江湖人对决之时,少林派的名门弟子总是弱了半筹;但若上了战场,任何门派
的阵法都不可能与少林派的战阵相提并论。

  虽说威天盟也有一样的问题,但对方却似早有准备,前进后退均结阵而行,
尽量减少彼此间的混乱,看上去也还有模有样。若遇上真正的节制之师自然还不
足与争,偏偏自己这边才刚刚会丰过,原来黑道联盟的人马自然有战阵经验,新
参与的小门派在这方面就差了许多,加上碰上少林派时气势已夺,非但不能倚着
人多势众压制对方,反而渐渐显出军心散乱。

  一边是有备而来,一边却只能乘一时之气,短时间内还能抗衡,时间一久,
散乱扩及全军便是有败无胜。

  明知如此,马轩却有心无力。荣华大师的武功原就胜他一筹,加上对方专心
致志与自己一战,自己却还得分心应对战局,此消彼长之下,这一战更难得胜。

  除非有人能帮自己接下荣华大师的攻势,让自己空出手来指挥全军,以影剑
门之精锐只要不跟少林派的僧兵们纠缠,全力突击威天盟的防线,以金贤宇和姬
平意的面和心不和,远雄堡的防线似强实弱,大局该仍有可为。

  只是他的这点算般也在威天盟的掌握之中,除了少林派僧兵之外,威天盟的
主力几乎都在前线,硬是拖住黑道联盟大军无力回援,身后的锦裳门一来都是女
子,势孤力弱,二来霓裳子与自己向不同心,有利时或许还可让她行动,但看到
少林派大军在此,想要霓裳子出手简直比登天还难。

  旁的小门派实力更不足论,看到少林派僧人只怕逃的心都有了;影剑门高手
虽不少,能挡住少林僧兵的冲击已耗尽全力,想有人帮自己应付荣华大师,恐怕
更是难上加难。

  咬牙连挡荣华大师几下重招,马轩只觉胸口血气翻涌,如果不是他在加入威
天盟麾下前已是一流高手,成立影剑门后又在杨梃的教导下,学会玄门正宗内功
心法,内功底子扎实;加上交了这几手,以荣华大师的眼力哪里看不出眼前便是
暗算自己的敌人?

  虽说修养深湛,但那时马轩出手既狠且毒,虽只数招却直追人性命,饶是荣
华大师也心中有火,有违佛门慈悲心法,功力打了个折扣,只怕这几下硬碰硬的
交手,马轩已受内伤。

  手中长剑连番进招,好不容易迫退荣华大师,马轩深吐一口气,眼见败势已
成,心下不由寒意上涌,却非为了此战自己一方已是有败无胜,而是目光过处便
在身畔的战场景观。

  原本攻威天盟时已在心中计算过少林派人马的出手,只是马轩万万没想到,
少林派来到的人马竟有这么多!原先还以为少林派深怕荣华大师镇不住双方,暗
地里派了不少人保护,当日却差点让自己暗算成功,憋了一股火才来得如此凶猛,
简直不像来援威天盟,而是为了少林派自己在打一般。此刻却见少林派人马之中
颇有几位老僧,恐怕武功辈分与荣华大师也在伯仲之閰,以马轩之智哪看不出来
这一仗只怕早在少林派算中,才派了这么多人马来对付黑道联盟。

  若非如此,影剑门虽重连手合击,要进步也得一起进步,不能彼此差距太多,
以致天赋超乎侪辈之人也难免被拖累,可马轩座下也有几个实力高明之人,如果
不是遇上了足以与荣华大师相捋的高手,哪会连援手自己都做不到?

  既是如此,这一仗黑道联盟必无胜算。虽说若比人数武功黑道联盟还占了点
上风,但战场之上一重气势、二重心志,本以为对手只是威天盟,意气洋洋而来
却被少林派突击得手,黑道联盟气势早堕,加上来的人又是这等高手,显见自己
一方早落陷阱,甚至连对手是谁都从一閞始便错,实际上对上少林派这等强敌。
想通此点,马轩心志已夺,这一战哪里还打得下去?

  勿阿弥陀佛。「从激战中分开,表面上是马轩脱离战圈,可荣华大师也因此
冷静下来。以他的修养若还想不到方才自己出手问多所掣肘,也算不上少林高僧
了。

  一冷静下来,少了那拚命寻仇的狂猛气势,荣华大师又恢复慈和温文的有道
高僧模样。「若马施主肯弃械投降、解散影剑门,随老衲回返少林,在我佛面前
闭关忏罪,免了这一仗的死伤,老衲愿为施主讨保,让威天盟上下不再对施主追
究,如何?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此战败数已定,如何仍执迷不悔??」?

  「若是有悔,便不行此路。」马轩冷哼一声,手上握紧长剑,心知接下来才
是考验。

  心态恢复正常的荣华大师绝非方才可比,就算佛门武功重慈悲之心也有降妖
伏魔的狮子吼,以两人武功差距,自己要胜绝不容易;但能修到他这等武功之人,
心志之坚远非常人可比,哪会就此退缩?「大师此心,在下谢过了,武林中人是
胜是败还得靠武功决定,大师动手吧!?」?

  眼见马轩不弃执着,荣华大师一声佛号。方才数十招交手,他早看出马轩便
是那时扮成吴羽伏击自己之人,虽说差点丢了性命确实令他险失平常心,可交手
之中也难免爱材;加上原先威天盟暗伏影剑门之事他稍知一二,马轩确无多少过
恶,便和石渐之间的冲突也只是威天盟里的争权夺利而已,相比之下并不比姬平
意差上多少。

  仇瞋之心既去,荣华大师杀意便敛,袍袖一展退閞两步。「施主败势早定,
何不再看看场中战况?或许……能让施主三思。」

  知道荣华大师是真正的有道高僧,不是那种巧言骗开自己注意力再暗施偷袭
的无耻之辈,一边暗自运气调理方才激战中难免混乱的内息,马轩望了望四周,
脸上顿时变色。

  在自己身边的战况虽说激烈却已近尾声,影剑门人马虽精锐,却远非少林派
高僧们的对手,近百精锐剑士十有八九已然落败,除了少数仍负隅顽抗者外,余
多或擒或俘,这等情况不出马轩意料之外。

  真正令他变色的是,远处黑道联盟与威天盟的激战便不与自己这边相比,也
算得上极为缓和,表面上杀声震天,光听声音好像正杀得你死我活,但此处居高
临下却看得出除了杀声外,实际上并没动什么手,根本像两边早有默契在等着自
己这边的战况解决。

  看到如此景象,马轩哪里猜不到黑道联盟里出了内奸?他虽早料到叶谦等人
暗伏异心,把他们放在最前线时还不忘放个对自己奉命惟谨、丝毫没有异念的四
玄在那儿。

  但他原以为那些人不过是图谋盟主之位,没想到他们竟会跟威天盟暗中连手,
才会一步错步步错。有叶谦与晏驾幽与威天盟里应外合,加上又有少林派暗出大
军相助,自己若还不败那就当真没有天理了!

  放眼前线却找不到四玄的踪迹,马轩心下不由微黯。若他是叶谦又或晏驾幽,
除非是真想随威天盟骥尾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若想事后还保得几分元气东山再起,
离开自己的第一件事便是伏杀四玄,把玄袈教的势力纳入掌握。只可惜了自己一
个心腹,竟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不过马轩仔细想想却又不由失笑。要说死得不明不白,哪里比得上那日医庐
夺血蟾木之战?那时石渐本要自己与他派的人配合,毁掉血蟾木的同时顺便解决
远雄堡的人,吴羽反倒放在最后,可有心削减石渐羽翼的自己自不会放过如此好
机会,却是怎么也没想到竟被吴羽趁机弄鬼,一举毁去石渐羽翼。

  虽说事后自己以误杀为由解释过去,加上吴羽的行动比自己还鬼,可想到自
己的作为竟变成吴羽暗下毒手的帮凶,更平白给姬平意那小辈成功之机,想想都
觉可笑。

  眼前种种对他而言确是重大打击,四玄既死,前线兵权全在晏驾幽和叶谦之
手,虽说自己与前线之间还有十二连环坞的人马在,但看夏侯征到此时还难下决
定,大队人马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散乱的浑像是全不知如何动作,想来若
不是内奸不想平白损了十二连环坞,让威天盟能以压倒性的实力灭掉黑道联盟,
十二连环坞这等乱象只怕要不攻自溃了,自己的希望也放不到这些人身上。

  至于身后的锦裳门……虽说以霓裳子的性格与锦裳门的特质,威天盟那边比
之黑道联盟更不适合她们,但要霓裳子出手援救自己,这等笑话想想便算了。眼
下除了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外,没其它路可走。马轩握紧长剑,心想此时此刻只
剩这一路陪着自己的好伙伴了。

  虽然马轩没说什么话,但荣华大师久历江湖算是老练成精之辈,看马轩握紧
长剑也知他做出的决定,心下一叹却没多说什么话,一掌便轻轻拍了过去。

  表面看似轻柔无力,掌到中途却是一化二、二化四,掌化之间似无甚劲力,
可掌还未到,一股劲风已逼得马轩胸口一窒。这千手如来掌乃少林绝学,之前他
也曾眼见荣华大师使过,却没想到当真遇上竟是如此难敌。

  昭一说力聚则强、力分则散,荣华大师掌出不过数招,双掌已似化成了千千
万万,真如传说中的千手如来般,掌力却仍凝而不散,攻得马轩剑势难展。

  若非他剑法极高,为了拚出生天又是专心致志、见招拆招专心应对之下,长
剑勉强还能应付荣华大师掌中变化,只稍一点不慎便是剑折人败之局。

  只是愈打下去,马轩心中愈知今日之战难保。若荣华大师的掌法只令人目为
之眩也还罢了,马轩也是江湖路走了不知多少年之人,比之荣华大师招式更诡谲
难测之人不是没有碰过,但愈是走招式诡谲难测一路,功力愈难深厚,毕竟一个
走的是奇诡制敌的路子,最重变化难测;一个却是必须专心苦练,走正大光明之
道才能有所成就。武功之道便如人生,走的若是与己心相违之路便如南辕北辙,
如何能够成器?

  偏偏荣华大师掌法似是多变,功力却已炉火纯青,尤其这掌法虽繁,力道却
是聚而不散,大显少林高手功架。这也还罢了,毕竟荣华大师享誉武林这么久,
名声不是白来的,但他每掌一出,浑厚的劲风便将马轩周身裹住。

  虽说马轩功力不弱,这劲风表面上对他无甚影响,但劲风聚而不散,随着剑
势运发,那劲风紧紧咬实了他,彷佛在他剑上一条一条地缠上了丝去。

  一开始时还不觉怎么,随着两人交手愈久,马轩只觉每一剑递出去,剑上重
量便多了一分,愈战到后来愈觉整个人似是陷入一团乱泥之中,运动都难自如,
这等难受的感觉对江湖经验丰富如他也是初次遇见。

  更糟的是马轩所练乃是剑法,即便再厚重沉稳之剑,重的仍是剑法本质的轻
灵翔动,若身法转动不灵,剑法威力便打了折扣。荣华大师这千手如来掌竟是他
天生的克星,不一会儿马轩已是额上见汗、攻势渐敛,若非他剑法真有高深造诣,
怕早要落败被擒。

  知道这样下去必然无幸,即便早有心理准备,马轩仍无法接受这等窝囊结果。
把心一横,马轩一声沉喝,手中长剑几下虚势,左右带开荣华大师掌风,脚下一
蹬、人剑合一,犹如化成离弓长箭,猛向荣华大师心口刺来,竟是同归于尽之势!

  虽知如马轩这等高手,心志之坚难以动摇,本心擒而不杀的荣华大师也只想
以千手如来掌法里的缠劲慢慢磨耗马轩的功力,等到他力尽之时便可擒下,却没
想到此人竟宁可拚命,也不愿战败受辱!

  这一剑来得如此激烈,彷佛融合马轩心中的不甘与怒火,威势之猛连荣华大
师也不能轻樱其锋,不得不退出数步,被马轩趁势前冲,毫不迟疑地脱离战场。

  眼见马轩如脱弦之箭,转眼已去得远了,荣华大师一声轻叹。虽说若论轻功,
练剑之人与自己这练掌者相去何只千里?马轩身为其中佼佼者,身法一展自己更
难追上,但短途如此,长程奔行比的便是内力修为。自己在这方面胜马轩不只一
筹,真追下去,五十里过后马轩便绝逃不出自己追踪,可自己除了是武功高手外,
还是少林派此次大队人马的指挥者,无论如何没有弃军他去的理,让旁的人去追
缉马轩,穷鼠反噬未必承当得住,这回恐怕真的得让他逃脱。

  回头看了看战场情况,前线两军相对之处,威天盟精锐尽出,守得固若金汤,
加上黑道联盟虽说势大,但势大也有势大的坏处。眼见己方胜券在握,敌人困守
只待死决,有多少人会拚自己的性命打头阵?

  纵然没有与威天开一方原先的默契,被当成炮灰的晏驾幽等人也不会出力死
战。

  前线打得虚与委蛇,吶喊声很大,实际动手的却没有几招,甚至还不如自己
这边的激烈。

  至于中间地带,十二连环坞原被当成督战者和第二波的攻击部队,若前线没
努力奋战便顶着前面的人迫他们进攻,若前线两败俱伤、打得差不多了,便加把
劲让威天明姌加速崩溃。

  本来马轩想的是美,前线加上十二连环坞的人马,论人数已胜威天盟许多,
以泰山压顶之势硬拚胜算已经极高,何况这两批人马除四玄的玄袈教外都非他能
完全掌控的嫡系心腹,让他们损耗一些,将来自己掌控黑道联盟更能得心应手,
就算有人有所异议,自己也能以玄袈教都派上去的理由堵住他们的嘴,怎么算都
是马轩赚了。

  战场上却是风云莫测,当前线甫一接敌,夏侯征专心监视前线战况之时,却
听得后方熙攘,猛一回头却见高处展开激战,惊得他连前线的战况都忘光了,一
时间只呆呆地看着战况。

  兵凶战危,加上此战是威天盟求生之战,什么可能的搏命战术都使得出来。
本来夏侯征也曾设想,摩云道是两边预设好的战场,从黑道联盟的进军方向能做
为统整战局的指挥处也就那高地,敌军极可能派小部精锐突袭以求逆转,是以马
轩身畔留下影剑门的精锐相护。

  自己也早准备好,一旦真发生此事便率军回援。以前线所留人手,要拦少了
精锐高手的威天盟策应人马该当不难;以自己和马轩前后夹击之力,来袭的便是
敌军精锐,也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但无论马轩和夏侯征都万万没有想到,突袭马轩的竟是荣华大师领军的少林
人马,而且人数还颇为众多!虽早知这一仗打下来会得罪少林,但灭了威天盟后
黑道联盟声势大振,纵不能与少林派分庭抗礼,以这声势至少可迫得少林派不敢
妄动刀兵!怎也没想到少林派的反应来得这般及时,光看那人数便知自己就算按
计划杀回去,也已难扳平战局。

  何况除影剑门那边之外,其余的战况也大出意料之外。前线战声虽大,可夏
侯征也是久经战场之人,一听便知不对。前线那边分明只有喊叫声,什么兵刀交
击之声、受伤痛呼之声都付之阙如,一回头便已确定前线早跟威天盟暗地私通,
自己若一回师,「且刻后路便要受袭。

  如果被少林派奇袭的是曹焉,那他自然是全力以赴,死也要把曹焉救出来,
但马轩恃着与曹焉早先的交情,一入黑道联盟第一个欺压的就是自己,想到要出
死力救他,夏侯征自己便先却步。

  战场之上哪有犹豫的空闲?在夏侯征举棋难定的当儿,马轩那边胜负已分。
以夏侯征的眼力只看出马轩冲破荣华大师的防守,却不往自己这边来,反而是向
后逃之夭夭,甚至不去锦裳门那边,怎么看都是已经放弃这一战。

  没想到这回又输了。夏侯征不由一叹,若马轩前来与自己会合,以他盟主之
威加上自己的人马,前线那边无论与敌人私通的是叶谦还是晏驾幽,总不可能轻
而易举地便把玄袈教给灭了,重整人马之后或许还有杀出生天的机会。

  但马轩这一举措虽是当断则断,却也彻底放弃胜利的希望,摆明留自己下来
当饵,欺威天盟的人马在解决自己之前,不敢空巢而出追缉他。想到自己与十二
连环坞变成炮灰,夏侯征只觉喉头发苦,一时却真不知该如何措置才是。

  主将既然不动,手下人马便有妙计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有人走到夏
侯征身边出言惊醒他:「禀坞主,叶帮主过来了,说有要事要与坞主商议,请坞
主示下该如何处置。」

  「请……请他过来吧。」听到叶谦来了,夏侯征虽说喉中苦楚愈甚,心下却
已雪亮。彻底占了上风,叶谦这是当说客来了,只不知是要自己从此奉他为主,
便如先前对马轩一般,还是要自己向威天盟投降。虽说对自己而言只是换个主子,
从此以后仍是当副手的命,心中仍是发苦。

  「是……?」听夏侯征这么说,那人怔了一怔,脸上表情颇为奇特,一时欲
言又止,却是不敢开口。陷在思绪里头的夏侯征全没发觉,只挥了挥手让他去传
话,心下仍在想着这事。

  不过认识这人这么久了,从来只见到叶谦对商月玄唯唯诺诺,之后变成对马
轩唯唯诺诺,便如自己对曹焉和对马轩一般。

  原还以为这人跟自己一样是一辈子的副手命,安于现状只想等主子功成名就
后来分一杯羹,怎么也想不到叶谦竟有如此胆气,敢暗中与威天盟连手,把马轩
掀翻下马!

  虽不知他怎么说服晏驾幽的,但云天七宗势力本就较弱,要说服他也不难,
至于四玄嘛……无论叶谦想自立为主又或归顺威天盟,这人都绝不能留,怎么想
也该是死路一条了。

  心中这么想,因此当夏侯征看到叶谦,正确来说该是叶谦身后那人时,他吓
了好大一跳,张大嘴合不起来,手指指着那人,口中只剩啊啊的声音,连句话都
说不出来了。

  在叶谦已铁了心叛马轩的现在,最不可能出现的情形就是叶谦竟和四玄一起
出现!而且是并肩立着,怎么看也不像彼此为敌。难不成叶谦真有通天之能?甚
至连对马轩忠心不二的四玄都说服了?

  虽说原先夏侯征在曹焉麾下时便不是英明伟大的形象,否则以十二连环坞的
实力就算去了曹焉,夏侯征继任盟主也是理所当然,哪会让马轩有机会拿下盟主
之位?

  见夏侯征如此形象,四玄与叶谦相对苦笑,后者不由摇了摇头:「帮主,你
这习惯实在是……看吓得坞主这样……?」

  「罢了罢了,我说……坞主你还真禁不起吓,不过就是老夫跟叶老弟在此,
有什么好怕的??」?

  「你……你……?」虽说四玄这厮向来安静,一年到头也没听他说过几句话,
但现在听到他说话,夏侯征不由惊醒。这哪里是四玄的声音?根本就是商月玄那
倚老卖老的言语!

  一窍通,百窍通,现在夏侯征可全搞懂了。恐怕在马轩突施暗算击杀一戒僧
和商月玄时,这计划便已埋下。

  一戒僧恐怕是真的死了,商月玄却趁机化明为暗,找个机会李代桃僵将四玄
取而代之。反正这人一年到头说不了几句话,是最好的假扮对象,然后商月玄再
与叶谦一明一暗把马轩玩弄于股掌之上,顺便还暗通威天盐,趁此一战把马轩势
力一翳除。

  以商月玄的老奸巨猾加上马轩对此全没防备,自然是一下便着了道儿,也不
知这人还能不能逃得出生天呢?

  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何前线的「假战」能做得如此彻底。商月玄加上叶谦要说
服原就对马轩不服的晏驾幽只是易如反掌,加上霓裳子向是商月玄同道,这一次
马轩表面上看来威风八面,实则里外受敌,若他还能逃得出去,夏侯征也真要佩
服他的武功才智了。

  只是这世事也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去年马轩靠着识破刘濠假扮杨梃,从而定
计将石渐与刘濠解决,若非吴羽与姬平意连手,那时只怕马轩就已把威天盟吞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成功掌握影剑门这支精锐实力,否则也不能有现下威名;
却没想到风云变幻,不过一年时光他竟又打回原形,成败的关键却因为识不破商
月玄假扮的四玄。真要说讽刺,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了。

  「我说怎么连马轩这般老练的人也会上当?原来是帮主你在背后主持,怪不
得,怪不得……?」好不容易让心定了下来,夏侯征连连摇头。

  他的江湖路也不是白走的,自然知道商月玄为何事先不给自己通气,直到胜
负已定才来找自己摊牌。毕竟马轩是他引进黑道联盟里的,虽说马轩飞黄腾达后
对十二连环坞并未特别照顾,但谁也不知他与马轩间的关系如何。

  商月玄既打算一战定江山,自然不能冒任何风险,真要说来他没有趁机对十
二连环坞下手,已经算是很有香火情了。

  「如今胜负已定,坞主你打算如何?是要跟着马轩一条道走到黑,还是干脆
与老夫一道??」?

  「一条道走到黑?自然是不可能,他也未必要我跟着走……?」望向马轩逃
逸的方向,夏侯征只觉喉中发苦,心下更是冤枉。若非因着曹焉与马轩早有联络,
马轩在威天盟内争权失败也不会第一个就找上十二连环坞。

  那时夏侯征因着曹焉新丧,失了主心骨,才会接纳此人,却没想到他的影剑
门如此强悍,下手又如此狠辣,一举便灭了一戒僧和商月玄,迫得他胆丧之下不
得不拥此人为主。虽说与以前一样是屈居人下,但这回的感觉却让他怎么想怎么
觉得不舒服。

  如果马轩真是如曹焉一般的枭雄也还罢了,可这人虽文武双全,作为领袖却
怎么看怎么不及格。若是曹焉在日,当叶谦突袭翔风堡失败时,他再不高兴也会
为污衣帮出头,摆出一副不惜与少林翻脸的模样,不会像马轩一样刻意让叶谦去
丢脸,选择置身事外。就算对他自己的威名打击再小、伤害再轻,也绝不是领袖
人物该为之事,从那时起他便已觉得茫然了。

  尤其今日一战,马轩战败而走虽也无可厚非,但他走得如此迅速果决,完全
不理会还留在战场上头的他,若夏侯征还选择与他一道也未免太笨了:「接下来,
帮主意欲如何??」?

  「我等俱是联盐中人,自然过着联盟该过的日子,就算威天盟和少林想翻脸,
就跟他们翻好了。」商月玄冷冷一笑,习惯性地想捋捋胡子,却捋了个空。

  易容虽是方便,四玄这人又是最好假扮的那种型,可要假扮和尚,头发自然
是不能留的,加上他又怕自己捋胡子的动作会让旁人发觉不对,连胡须也不敢留。
现下虽可恢复身分,一时却生不出胡子,习惯的动作一出确实可笑。「如若十二
连环坞仍想留在联开,老夫自然欢迎;如若坞主另有想法,老夫也不留难便是…
…?」

  「留,当然留下来。」一听商月玄这么暗示,夏侯征便已清楚,说来若非要
储蓄实力避免少林派与威天盐过河拆桥,只怕商月玄也很想灭了自己。但在这么
大的威胁之下,十二连环坞的存在才是克制对方野心的大牌之一,大树底下好乘
凉,他自然不会放过这好机会。「十二连环坞从来与正道无涉,自然会留在联盟
里头。只是……那人已逃得远了,难道帮主不追杀下去??」?

  「老夫是安排了些人手,可要留下他……却是难。」说到这点,商月玄不由
叹了口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叶谦攻打翔风堡之举虽让马轩暴露了不足为人上
的缺点,却也难免让他有了戒心。

  为免马轩发现自己在暗中布局,他不敢随意摆布精锐伏击,留下来的人最多
挡他一阵,偏偏少林派的这些死和尚却不肯派人深追,否则有荣华大师这等人物
追击加上自己埋伏的人,马轩便不死也要脱层皮。这下可好,能伤他一点就已算
老天有眼了,「先搞定眼前事再说吧!?」?

  「哼!?」看着已停止战斗,让全军整理战场,与威天开那票人会合后正慢
慢走向自己的荣华大师等人,夏侯征不由有种难以想象的怒气。

  这老和尚武功够高,做事怎么只做一半?难不成他以为马轩若有机会东山再
起只会对付黑道联盟和威天盟,少林派可以置身事外吗?

  想想关于少林派掌门荣星大师的传闻,夏侯征咬咬牙,无奈地发现这真是一
种可能性,除非他们派出的探子在这方面全都探错了。那老和尚外表与世无争,
实际上却是极有雄心之人,打算趁这机会让少林大展身手、一统武林,否则以荣
星大师先前的作风确实会是这种任敌逃逸的个性。

  虽说佛家人慈悲为怀,但纵敌逃脱,以后让黑道联盟和威天盟日夜担心受怕,
这等名门正派的作风也真是令人作呕,与黑道联盟的风格全然不同,若非敌方势
强,他真想骂过去。

  只是夏侯征也有自知之明。荣华大师之所以不深追,一来是因为佛家慈悲之
心作祟,更重要的原因,此番威天盟一方虽胜,但黑道联盟这边损的却只有影剑
门的人马,十二连环坞、污衣帮、云天七宗和玄袈教战力都完整地保留下来。虽
说其势已颓,真要论实力,比之少林派与威天盟的联军仍是不遑多让,对他们而
言,这边的威胁还要大些,权衡轻重才会放过马轩。

  知道威天开虽有亡己之心,实力却嫌不足,少林派乃是客军,不好客大欺主,
接下来的情况与其说要开战不如说是谈判,以现下的实力,黑道联盟这边胜敌虽
是不足,自保却绰绰有余,十有八九是和局收场。既然自己都保下来了,夏侯征
也就不再紧张,招呼人马谈判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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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凶手何人

  才刚从山道旁转出来,本以为会见到战场之上血肉横飞、杀机处处的景象,
心下都做好准备了,但眼前所见仍让姬梦盈不由被吓了一大跳。

  不是因为血腥的杀戮战场远超想象,而是眼前的种种太过和平,如果不是威
天盟与黑道联盟的人马仍怒目对视,彷佛只要一声令下便要重开战局,那模样简
直一点也不像战场,甚至……甚至连远雄堡与旁人的相处,都比这激烈得多。

  虽早知道少林派的精锐全放在伏击影剑门上头,那处高地才是此次战场最激
烈的地方,相较之下其它战场不过是虚与委蛇,但正邪黑白两道本如油水不兼容,
何况马轩何等人物,前线重地岂无心腹监军?

  即便商月玄暗地里的影响力再大,为免被发现终不能事先联络人马,对大军
的指挥便不能做到如臂使指,在少林派与马轩分出胜负之前,两边假打也得打得
象样,也不知敌我双方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虽知世上没有不沾血的胜利,姬梦
盈仍不想看到那种情形。

  可眼前种种却是如此令人难以想象的和平。虽说两边喊声未息,转过来之前
只凭耳听还以为两边战成什么血肉纷飞的样儿!

  大吃一惊的姬梦盈望向远处,只见马轩临急拚命的一击,甚至连荣华大师都
不敢轻樱其锋,只能任其背影远离;偏偏这人也真提得起放得下,甚至连还在战
场上的自己人都不管了,逃的比飞的还快。虽说有些不耻他临阵脱逃,却也不得
不承认此人决断好快,确实有些本事。

  眼见荣华大师全无追敌之意,姬梦盈不由一扯吴羽袖口,举步便追。就算天
真如她也知道斩草除根之理,今日一战马轩虽是大败,但这厮善能隐忍,其野心
甚至连石渐都瞒过了,不知除了影剑门外还留下什么暗桩。

  若不能趁这个机会取其性命,一日让这厮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少林派家大业
大自是不怕,黑道联盟都是亡命之徒,威天盟却没有那么爱玩命!

  跟荣华大师一战,马轩耗力必多,眼下就算是稚弱如自己多半都能跟他过个
几招,此等良机岂能放过?

  可一扯之下非但没拉动吴羽,反而让自己的重心被带得不稳,一阵跟跄的脚
下好不容易站定,抬头却见吴羽放眼远方,竟似全没看到马轩逃脱一般,嘴角浮
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知道良机稍纵已逝,以马轩的轻功一旦放足狂奔,靠自己一人多半追他不上,
就算追到了大概也没有体力清理门户,姬梦盈晬了一口,看向吴羽目光所向,却
见一抹黑影在远处山麓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吴羽标定方向,以她的眼力只怕根本
看不清楚那么远的地方。

  虽说只是一抹黑影,可那动作如此之快,一闪便消逝在山林之中,她再如何
专心也看不到,姬梦盈不由大惊失色。那黑影、那动作看来如此熟悉,简直就和
方才交手过的卫纤如一个样儿!

  但他们从塌云道冲到这儿已是从小路拚命赶,到现在仍觉胸中气血难定,那
处却是塌云道的反方向,纵是卫纤如轻功高绝,速度十倍于己,要在这么短的时
间内走到那儿仍是不可能的任务,难不成云深阁中人真有如此本领?想到方才自
己竟想和那人交手,姬梦盈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怎么可能是她??」紧捉着吴羽衣袖,姬梦盈不觉连声音都颤了
起来。卫纤如的真本领竟如此高明,远远比祝语涵强过太多,想来方才与吴羽交
手之时,她根本就没出真本领。

  「小梦盈,不用担心,那不是卫大护法。」感觉到姬梦盈小手紧紧抓着自己
衣袖,连声音都在发颤,转头看到她发白的面色,一怔之下吴羽便即恍然。

  他轻轻拍了拍姬梦盈的小手,要她别过于紧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塌云
道到那儿,路途曲折又多崎岖不平处,任卫纤如轻功再高,除非当真胁生双翅,
否则绝不可能,那人……哼哼,多半是旁人假扮的吧??」?

  听吴羽说得如此肯定,姬梦盈这才吁出一口气来,只觉双手掌心都冷透,连
背心都带股寒意,心想自己这算不算是杯弓蛇影?被条黑衣人影吓成这样。

  想想又觉懊恼,本来大好追敌良机却给那人坏了,这下要追上马轩,除非自
己与吴羽也胁生双翅才成!

  「我们追上去吧。」

  「咦?可……可是……?」没想到方才的大好良机吴羽不追,现在却跃跃欲
试,甚至不管远处黑道联盟与威天盐的首脑已然齐会,正打算以嘴上的战场代替
真正交手。

  其实那样也好,就算对骂得再离谱过分,总比血肉横飞的战场要好。但不能
在这方面帮大哥一个忙,做小妹的心下却也难受,但见吴羽已然举步,她没有留
下的想法。「马轩轻功高明,现在才去……追得上吗??」?

  「追……是追不上的,不过看却可以看得到……?」嘴角微微一笑,吴羽脚
下一动,毫无声息地已遁离战场。姬梦盈虽说轻功底子也好,若是长途奔行或许
还可与他一争,但要说到无声无息地尽展身法却是怎么也追不上了。

  幸亏两边人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正谈判着的头领,否则以姬梦盈的轻功,
只怕早要被发现了。

  只不过姬梦盈边追,心下边咀嚼着吴羽方才的那句话。什么叫做「追不上,
却可以看得到」?难不成他是想刻意在马轩身后不疾不徐地追踪,让马轩发现他
的存在,却是想摆脱也摆脱不掉,想回头动手又追不上吴羽,一直磨到他体力耗
尽,这才出手克敌吗?

  虽说这想法也有其道理,但若对手是马轩……姬梦盈心中暗自摇头。这等并
未真正交手,只是在精神上施压的手段,对已在逃亡中的对手有奇效,否则也不
会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种成语传承下来。但策略的使用首先必须考虑对手的
心理状况,马轩虽说战败而走,但以他的阴蛰深险也不知归路上是否已布下了陷
阱,只等待着追来的敌人上当?

  换对手是旁的人或许这想法只是杞人忧天,但对上了马轩,不小心一点怎么
行?姬梦盈可不想当第二个上当的石渐!

  就算此次之败出他意料之外,马轩在归路上并没布下陷阱,但他就算已无战
心,以马轩的武功,威天盟除非荣华或几位与他同修的高僧亲自出手,否则他便
打不过,逃总逃得掉。

  吴羽实力虽强,但要跟荣华大师等几位高僧相较仍是差了一截,再加上方才
吴羽跟卫纤如狠斗一场,就算马轩跟荣华大师之战体力也消耗了,若真正相争,
以两人现在的情况谁胜谁负都还不一定呢!马轩就算知道是他在追击,只怕连心
湖都不会起一点波涛,这等弄法全是浪费力气。

  偏偏吴羽却是一旦定了心,再怎么劝都劝不回的人。姬梦盈暗一咬牙,拔足
追了上去,无论吴羽武功再高,对手也非泛泛,她若追上去,好歹也有个照应,
不会让他单独应敌。

  只是愈追,姬梦盈心下愈是疑惑。在上战场前,弄清楚战场四周的地理环境
乃是兵家重中之重,所谓占了地利之便不过如此。

  开战之前姬平意等人讨论战阵排布之时,手指几乎把地图都戳遍了,姬梦盈
既有心帮忙自然不会错过。以吴羽走的这条路,虽能把马轩的举动一直控在视界
之内,但两条路毫无交集,说到出手拦人一点机会也没有,难不成吴羽真打算看
看而已?

  在山路上左窜右躲,好不容易确定没有敌人追上来,马轩这才吁出了一口气,
停下脚步只觉胸口一阵窒閟,心知方才自己使出全力,虽是摆脱荣华大师,但自
己的剑法走的并非刚猛一路,拚命之招自然也少,荣华大师对自己武功知之甚深,
方才那一招才能收出乎意料之效。

  凡事有利必有弊,那一招虽出乎意料,对马轩自己的伤害却也不小。临急拚
命之招虽然一口气压榨出体内所有潜力,可过度耗用潜力的结果就是身体难堪负
荷。

  幸好马轩武功高绝,又是用功不辍,即便当了黑道联盟盟主,武功一道仍没
有放下,否则也无法从荣华大师手中逃脱,代价仅仅只是一时气息不调。他停下
身子,深吸几口气,渐渐调匀体内气息。

  正要举步离开,马轩瞳孔猛地一收。不远之处一个黑衣人影正缓步而来,长
剑已然在手,步履虽缓却是戒备森严,无甚特别动作,王者磅礡之气却已迫人而
来,怎么看都是敌非友,尤其行动之间竟不露丝毫破绽,甚至连一心想逃、不愿
纠缠的马轩,竟都看不出逃离之路,彷佛只要稍稍动一动,敌人便可趁机而入,
一举将他击溃,一时间他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愈走愈近。

  虽说对方一语不发,然而只是走过来,两人相距还未缩至数丈,马轩已觉劲
风扑面而来,不由大惊。这对手虽是用剑,可光只是一心临敌戒备,体内气势自
发,连自己这等高手也觉呼吸难畅,这等修为只怕连荣华大师也瞠乎其后,自己
几时惹上这等高手?

  仔细看清来人外貌,马轩心下大惊。虽说来人亦是女子,装扮跟卫纤如一模
一样,连头罩手套都没半点差异,就算没看到眉眼之间的伤痕,光从身形步履也
可看出来人必非卫纤如。

  但这样的问题却更大。来人虽非卫纤如,那扑面气势却比卫纤如更加迫人。

  以马轩的剑法造诣,虽说无论卫纤如和此人都在他之上,但他至少感觉得出
来,卫纤如和眼前挡路女子所修的竟是同门之剑,难不成是传说中久不入江湖的
「飘香仙子」韩彩蝶,或者是「瑞雪梅香」简若芸亲临?

  云深阁除了卫纤如外,连这两个已隐姓埋名久矣的高手都派出,武裳盈究竟
意欲何为?难不成……武裳盈一开始便打算过河拆桥,眼前这人便是专门用来对
付自己的杀手?

  可是仔细想想,武裳盈并没有这么做的理由。云深阁向来少涉江湖,虽说免
了武林风波,却也让云深阁在武林中没什么影响力,在这方面比不过少林派。少
林派的徒子徒孙实在太多,虽少林派有置身世外之心,却怎么也不可能真正做到
出世,否则也不会像这次暗中遣派大军让黑道联盟一战而败,搞得自己沦落到如
此地步。

  就算武裳盈真欲过河拆桥,拆了之后她也接收不了黑道联盐的实力,更不可
能让云深阁占有半点利益,这么做纯然只是浪费力气。

  若说仇怨,那更是不可能。虽说对自己的武功极有自信,但当日看到卫纤如
奋战的模样,马轩也知自己远及不上,他有胆挑战少林派也万万没有胆子对云深
阁嚣张。

  如果说武裳盈是帮祝语涵出手,那就更说不过去。若她真有此心,也不消大
军出阵,只要云深阁派个人到威天盟陪伴祝语涵,姿势一做出来,马轩便想动手
也得三思,武裳盈根本就不用派卫纤如与自己虚与委蛇,甚至还假称要参与黑道
会盟。

  若换成以动脑斗智为生的谋士,或许还会继续猜想下去,直到猜出一个可能
的结果为止;但马轩再有心机,终究是武林人,敌人剑气已扑面而来,与其猜测
多想,看看能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以口头「说」出一条生路来,还不如动手见
个真章。

  马轩拔剑在手,直指来人:「来者何人,挡路何事?若不让出路来,本座便
只有兵戎相向了!?」?

  「嗯。」冷冷一哼,声音虽低却是直透心窝,马轩心中竟不由冒起一丝冷气。

  他虽知眼前此女恐怕连功力都胜自己一筹,却没想过光只是冷哼一声就令自
己寒气直冒。天底下竟有此等武功,此等逼人气势?

  猛地一个念头袭上心头,他不由目瞪口呆。虽猜到来者是谁,却怎么也不敢
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对方的身分何须蒙头盖脸而来?更不用说她一点也没有理由
杀自己?却听得对方声音沉冷:「该死之人,何须多言?错……便错在你不该来
探你所不该探的东西。」

  虽听得出对方言语不甚不实,但情势至此,与其出言迫问不若动手见真章。

  马轩一声冷哼,长剑已然出手,一招七式直刺对方胸前七处要穴,力道雄浑
全然看不出孰虚孰实。这一手「七星落长空」已是马轩的极招,一上场便动用此
招,就算对马轩而言也是极少见的情况。

  看得出马轩这一招力道虽猛,但算不上外强中干,却也最多只有本来的七成
威力。那女子一声冷笑,身畔浮起几团剑花,模样柔美华贵已极,状似温和柔软、
毫无杀气,但马轩只觉手上一重,长剑竟已被对方长剑带开。

  忙不迭退开几步的马轩心下不由大惊,就算自己功力不如对方,但要比膂力,
男人总比女人强上几分。这一剑他意在拚命,已全力出手,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
带閞,他甚至连对方剑势都看不太清楚,这样算来这女子的功力比自己要强得太
多!

  虽说猜到对方身分后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对方之强还在自己意料之
外。马轩手中长剑正要变势,陡觉对方身形如影附蛆,竟已逼到自己近身处。这
身法之妙,自己再练十年怕也不及,胸中不由猛泛惧意,正想虚晃一招逃之夭夭,
对方的剑却快了一步。

  立在远方山头,眼看马轩一式刚展便被黑衣女迫得连退几步,甚至第二招都
还没来得及递出便已了帐,那黑衣女子甚至还好整以暇地将剑上血迹拭净才慢慢
收起长剑扬长而去,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姬梦盈目瞪口呆。

  就算马轩逃到此处前已跟荣华大师交手百招,又是刚吃大亏败北逃亡,身心
状况都不在最盛之时,但来人竟不到三招便杀了马轩,似还未出全力,这等功夫
连荣华大师也远远不及。方才吴羽竟能跟这黑衣女斗个不分高下,这……也未免
太夸张了吧?

  「怎么了,小梦盈?看傻了眼吗?己虽说距离极远,自己两人大声说话,那
里一衣女也听不到,但吴羽仍是小心翼翼地将身子隐在树荫之下,丝毫不让那黑
衣女有发现自己的机会。但目光中却毫无疑惑,彷佛那黑衣女子数招之内就杀了
马轩,对他而言竟一点都不意外。

  「没……没有啦……?」虽然真看傻眼,但吴羽就在旁边,姬梦盈哪想这般
出丑?她摇了摇头,心下却不由暗叹:人比人气死人,同样是女子,这卫纤如的
实力,自己却是拍马难及。不过仔细想想,从那条路离开竟能这般快便兜上马轩,
出剑时神完气足,彷佛一点都不受赶路疲惫之累,卫纤如的轻功造诣真有夺天地
造化之功。这样想来,能有这等战绩也真不奇怪了!「梦盈只是没想到……你竟
然这般厉害。卫纤如能在三招内杀了马轩,你却能跟她斗那么久……?」

  「啊??」似是被姬梦盈的说法弄傻了,吴羽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良久良
久才开了口:「妳说那女子?方才不是说了吗?那绝不是卫纤如,只是刻意穿成
与卫纤如一般的装束,用来掩人耳目罢了……?」

  「啊,怎么会??」听吴羽这一说,姬梦盈虽心中惊异,可也放下心来。只
是若那女子不是卫纤如,装束却与卫纤如似了十足十,虽说隔得这么远,姬梦盈
看不出那女子剑法路子,但能装得这么像,难不成也是云深阁出来的人?

  这就衍生了另一个问题。姬梦盈曾看过祝语涵的剑法,虽说相当高明,比之
吴羽也只伯仲之间,若方才那种情况是祝语涵出手,虽说胜马轩必矣,可至少也
是百招后的事了。

  那黑衣女若真是云深阁中人,好歹也得是卫纤如的同辈人物。武裳盈身为阁
主,毋须如此遮掩行事,简若芸又与翔风堡同在正面战场之中,算算云深阁上辈
的高手,难不成……那黑衣女竟是久不闻其名的「飘香仙子」韩彩蝶?原来她当
年疑似失踪,实际上还躲在云深阁内,也不知是隐修还是如何?

  只不过想到韩彩蝶,姬梦盈不由转头看了看吴羽。当年被毁在淫贼段翎手里
的侠女堪称武功最高的就是韩彩蝶了,就算那时的韩彩蝶没学吟松诀,实力还不
如现在的祝语涵,可那时的他究竟是怎么弄这侠女上床的?怪不得吴羽此刻躲得
这般严实,深怕被那女人发现形迹。

  不过若那黑衣女真是韩彩蝶也就旁证为何武裳盈会选择帮黑道联盟。武林门
派中虽论长幼有序,但下辈人武功若练得够高明,说话也就更有分量一些。韩彩
蝶躲在云深阁里静修,甚至连祝语涵都不知道,说不定她便是为了对段翎的复仇
心意才能练出如此高明的武功,以她的实力在云深阁里纵称不上一言九鼎,影响
力也绝对不弱。

  马轩既让李晟侏传出吴羽乃段翎化身,必不会忘了在云深阁里散播,对他犹
有余恨的韩彩蝶若不选择与他敌对,那才真是奇怪!

  原没想到武裳盈选择与威天盟为敌,连自己的徒儿都不顾,竟是为了这等原
因,偏偏姬梦盈又怪不了他。若没有吴羽相助,只怕自己和母亲早不知成了何方
游魂,威天盟更已成了石渐囊中之物,只不过变成威天盐盐主的兴奋还没完,恐
怕他便已被马轩宰了。这等麻烦事向来不是她所能掌握,只能轻轻地顶了顶吴羽
腰侧:「我说前辈……你那时是怎么搞上这韩彩蝶的??」?

  「韩……咦??」被姬梦盈这句话吓了一跳,好半晌吴羽才猜到这小姑娘的
思路。他微微苦笑,抓了抓头:「这不是好姑娘该问的问题,小梦盈问这等事,
若给夫人知道了,在下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这问题……先不要问了,好不好?
?」?

  「梦盈想……想知道嘛……?」不自觉地声音都小了下去,姬梦盈自然知道
这问题的羞人之处,恐怕就算已被吴羽淫乱得神魂颠倒,每到夜里就想到被吴羽
蹂躏之美的母亲,多半有疑问也问不出口,更何况她还是清纯处子?

  可即便连小脸都胀红了,她还是想知道,毕竟她与吴羽虽有师徒之实,自己
的武功靠他指点才有如此进境,但她对吴羽的种种仍是不知,怎么都觉这样下去
不行。

  「就算……就算你不想说……最少……最少告诉梦盈一点点……别把事都憋
在肚子里不透,好不好??」?

  「这个……?」想到当年之事,吴羽面上不由一阵阴霾,只是伤痕累累的脸
没将那微妙的表情变化全透出来,却没逃过姬梦盈的眼。那模样怎么也不像淫贼
成功把侠女奸淫玩弄之后的得意,反而比较像是被算计的一方,愤怒和猜疑还多
些,难不成当日之事仍有别情?

  只是话都问出口了,想收回去也不成,何况……她真的好想知道多些关于他
的事情,小手不由牵着他的衣袖扯着。「告诉梦盈嘛……?」

  虽然不想唤起当时的回忆,但重出江湖又碰上云深阁,吴羽的思绪却没那么
好控制了……?

  「呜……?」按着头侧,女子缓缓醒来,赫然发现四周的景象如此陌生,绝
非自己原先投宿的客栈。这大床四周纱帐深垂,全然看不到外头,只有微微的光
芒闪动,连烛光都显得如此微弱。

  感觉太阳穴里阵阵痛楚,便如幼时在阁里偷偷喝酒后宿醉一般,那滋味之难
受也怪不得在抓到自己偷喝酒后,师叔竟是一点追究之意也无,只苦笑着把半醉
半昏的自己拎回房去。

  原还以为逃过一劫的她,到了第二天才知道喝酒过猛到底是多么难过的一回
事;可现在头内的疼痛与那时又似有所不同,即便自己之后从不饮酒,也感觉得
出这疼痛与那时的不相等,却是一般的苦楚。

  女子摇了摇头,像是想甩掉那难过的感觉,可那苦滋味却如骨附蛆,怎么也
甩不掉。

  咬了咬银牙,忍痛看向外头,突地女子一阵激灵,纤手一阵乱舞,想拉住什
么遮身,偏生大床四周纱帐,床上却乏被褥,寝具最多只得枕头而已,纤手拉扯
之閰却拉不起床单遮掩,周身上下只得一件肚兜掩身,藕臂粉腿全然暴露,床帐
之中春光泛缢,她却没有观赏的心思。

  床上不过两个枕头,任那女子怎么遮掩扭动,却难抑春光于万一。她试了许
久,只得颓然而叹,放弃遮掩自己的念头,只让枕头搂在胸前,玉臂紧夹,勉强
掩住香肩美胸,一双长腿却是怎么蜷曲也缩不起来。

  她又爱又羞地看着自己的胴体,即便云深阁都是女子,限于阁规也早没了婚
嫁之念,众女虽无甚争益既之心,爱美终究是女人天性,私下亦不免互相比较着。

  若论容姿美色自是各有千秋,可若说到身段激凸,前凸后翘,令人想入非非
之处,她飘香仙子韩彩蝶若自认第二,恐怕整个云深阁内无人敢言第一!

  一双美峰天赋异禀,高挺丰腴已极,每当韩彩蝶洗浴之时,共浴的同门目光
总忍不住从她线条优美的锁骨处缓缓而下,流过那饱满傲挺的美峰。光只静立时
的曲线都如此诱人,而韩彩蝶难堪目光洗礼,娇喘遮掩时美峰轻弹慢抖,娇媚更
胜百倍,即便同门都是女子竟也不由自主起了亵玩之心,只限阁规严谨才没出事。

  更加厉害的是,韩彩蝶蛇腰之细,与美峰的傲人同样令人难以想象。每当练
剑之时总让人不由想问,是怎么样柔韧的腰力,才能让她那般细的蛇腰撑得起剑
法之力,更不用说还得顶着一对高挺傲人的美丽峰峦,反倒让人全然忘了注意,
韩彩蝶一双玉腿笔直修长也是美不胜收。

  若同样直立娇躯,整个云深阁里也只有大师姐武裳盈的高度可与韩彩蝶一较
高下,只是武裳盈身段丰盈,虽也是天香国色,身段之火辣傲人处却比韩彩蝶差
了不少;如果不是云深阁里的女子绝少出入江湖,不沾男女情色,最多也只是同
门之间较量一些,换了外头的门派,只怕光冲突都不知道有多少。

  纤手轻轻地抚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之间,纤指到处肌肤嫩嫩地颤了起来,这是
她从不曾让人知道的秘密。自己不只身材傲人,肌肤更是敏感到了极点,别说被
男人抚摸,就连自己平日触及之时都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弥漫周身,那滋味舒服
到让她在四下无人之际总会对自己摸上一会。

  甚至连韩彩蝶自己都知道,若把抚摸自己的心思全放在剑上,以她的天资,
本门剑法的进境别说用功最勤的卫纤如,只怕连大师姐武裳盈也要瞠乎其后,偏
偏她在剑法上却是怎么都不用功。

  纤手轻抚着自己完美的胴体,韩彩蝶美目迷蒙,竟不由轻叹起来,亡心我的
心思早不知飞到了哪儿去。身为女子她自然知道自己有多么诱人,偏偏云深阁的
女子们都不染红尘,便有思春之心,要婚嫁也难如登天。

  这般诱人的身段、这般完美的胴体,若能得尝情欲,必是男人的床上恩物,
偏偏她却如空谷绝壁的鲜花,永远不必担心有人采撷,令她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纤手抚着抚着,好像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即便身上衣不蔽体,韩彩蝶竟仍感
觉得到那灼热的感觉正一点一点地从腹下渐渐升起。随着纤手抚摩,缓慢而温柔
地滑过每寸敏感的肌肤,那感觉真的美好,令韩彩蝶不由得口干舌燥,好像身体
里面正空虚得需要什么,却是不清楚自己真正的渴望,只能任纤手本能地在娇躯
游走,在每寸嫩滑之间抚摸流动,本能地微微用力,刺激之处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以往虽也尝试过这样抚摸自己,却从来没有这般激烈渴望的感觉呢!

  纤手本能地滑动抚摸,体内那股热力不由窜升,灼得韩彩蝶不住喘息,玉腿
空踢抖颤之间,床单早已凌乱了。

  迷蒙着双眼,只知专注在纤手动作的韩彩蝶心下虽也奇怪,以往自己再怎么
妄动也没有这么刺激过,今儿个是怎么了……可渐渐燎原的火焰却阻住她继续思
考的能力,只能独自娇喘轻吟,让香汗从体内一点一点地沁出,逐渐湿润了周身,
直到再没一处干净。

  感觉到自己像是腾了空,整个人似再感觉不到身下的床单,酥软空乏地彷佛
像上天一般,好不容易瘫软下来,韩彩蝶只觉自己浑身汗湿,甚至连那柔韧有力
的蛇腰都难得地有些酸楚,便是以往练剑辛苦之刻也没这般厉害,心下暗自骇异。

  方才那滋味舒服是舒服透顶了,可比练剑还累上好几倍,本就不是那么用功
的她一时竟不由彷徨起来。以后若还有这种机会,自己究竟还要不要尝试呢?虽
说是很快乐,但事后这般酸痛难受的感觉……哎,真是令她左右为难啊!

  美目微茫地看着外头,那不知是不是烛火的微光仍在摇曳。钗横鬓乱,连蔽
体肚兜都已半遮半露的韩彩蝶猛地清醒过来,娇躯陡地一弹,已然半开的肚兜差
点滑落。这般激烈的动作甚至令股间都有些湿腻渗漏出来的感觉,她却已无心遮
掩,心中那惊诧绝非笔墨所能形容。

  虽说飘香仙子韩彩蝶不够用功,内力修为不怎么样,可那是跟同门师姐妹相
较而论。若把她放到江湖上,单论武功剑法已是一等一的高手了,更不用说云深
阁武功自有独到之秘。

  虽说韩彩蝶还没有资格修练吟松诀,内功底子已算不弱,以她的内力竟连这
薄薄轻纱也看不透,初醒之时害羞抓扯之间甚至没法将床单拉起遮身,显见内力
已然受制,难不成真中了暗算?

  若是受暗算,韩彩蝶心还不慌。方才自己昏迷之际,敌人没有对自己动手已
失去大好时机。云深阁的内功心法独成一路,不晓关键者就算内功再高明,能够
制住穴道于一时,却抑不住体内气流窜动,只消半刻时光便可冲开穴道;就算对
方用毒也没关系,云深阁内功虽称不上可制百毒,能够对她们有效的毒物却也是
绝无仅有,要将毒素驱出体外只是时间的问题。有这等神奇内功护身,韩彩蝶行
走江湖根本无须太过注意,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着了道儿。

  直到此时,韩彩蝶才发觉自己一身功力竟已受制,别说本该亮如白昼的目光
失去准头,连手上都使不出多少力气,偏偏此时自己又几近赤裸,娇嫩得似可掐
出水来的肌肤上那诱人晕红犹未褪去,却是一点遮掩也无,几乎全都露在外头。

  方才未觉之时,她还敢放心爱抚自己,可现在一发觉,简直就好像整个人被
剥光一般,只畏缩床上,甚至连大一点的动作都不敢做。

  暗里提气却发觉体内功力竟是一丝也提不起来,原就害怕的韩彩蝶不由惊慌
失措。若只是功力受制,缓缓提气冲穴,要冲开穴道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现在
却是连一点功力都提不起来,更别说提气冲穴。

  这样下去除非有人为自己解开禁制,否则只能等体内的气血流动直到穴道自
然冲閞,那就不知要花多少时閰?暗算自己的人把她弄得如此难堪,几近赤裸裸
地丢到床上也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韩彩蝶岂敢在这种地方多待?偏这个样子想
逃也逃不了啊!

  虽不知对方用的是什么手段可以将云深阁的独门功夫压到连一丝气息都提不
起来,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若非云深阁中人,就是对云深阁有极深的深仇
大恨。前者知道云深阁的独门内功路子,后者对云深阁极尽努力了解,否则岂会
得知此不传之秘,而能将她压制至此?

  芳心正慌之间,突地一声低吼响起。韩彩蝶还来不及反应,床沿一角薄纱飞
起,一个人影已穿了进来。她还来不及叱其无礼,已给吓得整个娇躯缩了起来。

  来人模样虽是俊美,但双目皆赤,火辣辣的目光勾人的紧,怎么看怎么吓人,
更不要说那男子身上一丝不挂,胯下异物硬挺高昂,热得四周水气尽散,彷若云
雾之閰却仍一副毒蛇昂颈,似欲择人而噬的模样。

  就算不认识几个男人,但男女方面的事总还是稍有所知,看这人模样,韩彩
蝶自然知道这人十有八九是中了淫药。

  体内阳气过剩,直欲寻女子交合的男人,看到现在的自己只怕是再忍不住了。
如果她功力还在,就算制不了这人,要逃总还逃得掉,偏偏却这个样子……?

  「啊……不要……救命啊别……别这样……?」就算那男子欲火过旺,连眼
睛都看不清楚了,但韩彩蝶才刚在床上好生抚慰过自己,不只肌光肤艳、迷人已
极,床上更是肉香四溢,本能地将男人诱往她这儿。

  在韩彩蝶羞惧无奈的讨饶声中,那男人本能地扑倒她,火热的呼息直熏得韩
彩蝶脑子都晕茫了,方才抚慰之间还留存身上的余韵却觉愈来愈明显,好像连腹
下都热了起来。

  裂帛声响起,在韩彩蝶羞恼的哀求声里,那男人甚至连给韩彩蝶脱衣的程序
都省了,一把便将韩彩蝶仅存的蔽体小兜撕开,一双高挺傲耸、饱满腴润的美峰
登时脱颖而出,骄傲地展现出盈白如玉峰峦之间那两朵艳丽媚人的玉蕾。

  尤其韩彩蝶才刚爱抚过不久,呼吸閰微微的汗问轻颤,盈白肌理犹然透着醉
人酡红,玉蕾更是似绽未绽,格外诱人疼爱。那人本能地俯下头去,一口已将那
酒红玉蕾衔在口中,舌头粗暴火热地缠卷舔舐起来,另一边更早沦陷在他的手指
之间。

  「啊……不要……别……别这样……?」被那火热的口手兼施,触及的都是
自己从不曾被人触及的要害地带,韩彩蝶哪受得了?但她一身武功连半点也提不
起来,便如被人剥个精光赤裸一般,全然无力反抗。

  况且那人一上场连话都不说便对自己轻薄,撕扯小兜的手那般有力,全然无
力反抗的韩彩蝶岂敢造次?甚至连推拒的手足都显得如此无力,生怕一个不小心
惹恼他。

  一开始忘了抗拒,之后竟就无力反抗了。惊羞之间,韩彩蝶赫然发现不知何
时自己的胴体也热了起来。那人口手到处肌颤肤红,原还是因为惊羞,可体内那
火热渴求的感觉却愈来愈占了上风,证据就是自己一双玉手虽仍推搪着那人肩膀,
想让他离开自己,一双修长玉腿却已从踢打变成轻夹在他腰问,再也没有抗拒的
动作。

  这般行为更让韩彩蝶感觉到自己大开的玉股那湿腻的滋味,偏偏那羞耻的感
觉却一点一点被体内一种无以名状的渴望压制,再难抵御。

  怕什么便来什么,也不知那人是已玩厌韩彩蝶一对傲人美峰,还是他更有其
他本能的需要,竟渐渐抬起身子。又惧又怯地望着他的韩彩蝶这才发现,在那人
一番玩弄之下,自己一双美峰胀鼓鼓的,似比平常还大了三分,一双乳蕾媚红娇
艳,胀得彷佛就要爆裂,那上头汁光潋滟配上她急促呼吸时的颤抖,格外诱人心
跳,连韩彩蝶自己看了都有想吻上去的冲动。

  心思一动,韩彩蝶竟觉股间一阵湿润,那异样的湿滑让韩彩蝶不由吓了一跳。

  虽知那多半是女体动情时自然的身体反应,可被男人如此袭击,自己竟不由
这么快便动情,难不成自己中的暗算除了让她功力受制、难以抗拒男人侵犯外,
还有让她容易情欲高昂的部分?

  只是女子以情动心与男人肉欲胜情不同,一般春药对女人的效果总不若对男
人厉害,加上云深阁内功路子素为女子习练,女子行走江湖难免遇上有非分之想
的男人,这功夫在这方面亦有着墨。

  昭一说云深阁中人对春药的抗拒能力比一般女子犹胜几分,韩彩蝶身为这一
代弟子中的好手,更非一般春药能令她就范。除非暗算她的人原就有所准备,这
药物或手法专为此而来,但这般用心又为了什么?难不成……为了破自己处子之
身?

  想到此处韩彩蝶心下不由一凛。

  但她便知来龙去脉却也来不及了,尤其直到此时韩彩蝶仍没象样的反抗,美
色当前,那男人自是得寸进尺,整个人都扑了上来,一把将韩彩蝶压倒床上。

  韩彩蝶「呜」的一声痛哼才刚出口,玉腿陡觉一烫,那灼烫的异物已贴了上
来,灼热火烫又充满侵略性的刺激直抵城下,韩彩蝶不由一惊。此刻她也管不得
会否惹怒对方,忙不迭地又踢又打,只求脱离对方控制。

  可惜情欲既动,反抗的力道便难十足,体内那愈发贲张的渴望更令韩彩蝶的
抗拒少了三分拚命,多了几分欲迎还拒的感觉。那人一面捉着韩彩蝶皓腕压在她
头顶上,制得她双手难以挣扎,一面轻挺下身,那肉棒似长了眼般,在韩彩蝶股
间不住滑动,火烫的触感令韩彩蝶不断感受着情欲的进迫。

  体内情欲里应外合,弄得韩彩蝶原本有力的双腿踢顶时愈发软弱,此起彼落
之间,肉欲的刺激愈发强烈地进犯着韩彩蝶,无论身心都被那欲焰渐渐感染,挣
扎逐渐软化下来。

  彷佛根本无须眼睛去看,只靠着本能驱动,那肉棒顺着她的驯服、顺着那湿
滑蜿蜓而上,一步一步地向着那迷人境地进发。等到它终于触及韩彩蝶未缘客扫
的幽谷口处,韩彩蝶已全然失去护守的力气、娇喘吁吁,迷蒙美目娇滴滴地含着
泪,渴望着男人大发善心饶过她。

  「呜……痛!?」只可惜男人的善心未至,情欲的冲击已然降临,韩彩蝶只
觉幽谷一痛,那粗壮的肉棒已然探入,紧窄的幽谷顿时被撑开。

  胀疼的撑裂、火烫的灼烧,加上即将失身的苦楚,让韩彩蝶不由自主哀婉凄
吟,却觉那苦楚的刺激愈发深入,终于一阵裂疼袭上身来,痛得韩彩蝶整个人都
紧绷了。

  那火辣辣的疼痛直探到最里头,令韩彩蝶不由错觉自己已完全被那肉棒刺穿。

  原来处子破身竟是这般苦楚,韩彩蝶不由疼得珠泪涟涟,好像整个人都被那
肉棒灼烫得刺痛了。

  虽说处女身子已破,又是在绝不情愿的情况下被破瓜,那肉棒显得如此巨大,
真不易承受,但不知为何,在那一阵痛不欲生的苦楚过后,韩彩蝶竟觉整个幽谷
都酥痒起来,彷佛有许多地方都酸麻了,本能地缠贴上入侵者,恨不得被好生搔
抓一番才甘心,偏又知道那处绝不是手指所能探进。

  她不由心乱如麻,就算知道这十有八九是遭受暗算的结果,偏偏发生在自己
身上。难不成自己真要在这绝不情愿的状况下,在男人的强暴侵犯之中,淫荡快
活地享受那情欲的刺激吗?

  想着想着,韩彩蝶的芳心已乱成一片,既有个声音要她坚持抗拒,即便失了
身子也绝不能连芳心都被男人淫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沉沦欲海;可体内深处另一
个声音却敦促着她放弃一切抗拒,将整个人都缠上正与自己交合的男子,在那令
人心荡神摇的欲海中痛快没顶,享受高潮迭起时飘飘欲仙的快乐,那挣扎的心思
甚至令她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虽说被强行破身令她心有不甘,暗算自己的人又十有八九正隐在暗处,观赏
诡计得逞时她放浪情欲、难以自拔的妖冶淫荡模样。

  韩彩蝶实难承受,但体内那欲火已然燎原,驱策着她向情欲屈服,彻底放松
自己,好让情欲的快乐更加深切地占领着她。等到韩彩蝶发觉之时,雪臀已然轻
抬,幽谷竟已紧紧地、亲密无间地吸紧那还沾着她破瓜血丝的肉棒,情不自禁地
蠕动旋磨。而她自己更是不堪,一双美腿已快乐地勾住他的腰,无言地渴望着男
人更进一步的深切侵犯。

  当肉棒刺破女子的处女身,那紧紧的颤动不由令男人神智稍醒,若非肉棒被
缠吸时虽稍有痛楚,侵犯女人的快乐却更强烈,怕早该退了出来。心下踌躇的他
一时难以动作,甚至不敢低头疼爱被他侵犯女子的肉体,好让她的苦楚稍稍好捱
一些;没想到他还没动作,身下的女子已然动情,那肉棒上传来的刺激令他再也
没有收敛,下身缓缓地旋磨滑动起来。

  「唔……?」当肉棒开始磨动之时,本还有几分痛楚,但韩彩蝶却发觉在那
疼痛之中,竟有一丝愈来愈清晰的快乐滋味不住滋生,尤其他的轻缓厮磨将她的
幽谷一点一点地磨擦着,好像每一寸嫩肌都被他享受着一般,表面上不甚强烈,
但那缓慢温柔的刺激却正合她此刻的肉体需要,彷佛春风化雨般一点点地沁入体
内。

  种种酥软酸麻的快乐不住涌现,美得令韩彩蝶全然无法抗拒,她唯一能做的
只有抑住口中本能的呻吟,毕竟才刚破身,总不好这么快就放浪享受啊!

  只是韩彩蝶虽未呻吟以对,但媚人的胴体却诱惑已极地厮磨着他,洁若霜雪
的肌肤透出诱人红霞,美峰之上玉蕾轻绽,眉梢眼角春情流泄,说不出的艳丽动
人。

  天底下再没有比这种神情更令男人得意的了,他大着胆子低下头来,在那傲
人的美峰上轻轻舐动,感受那无与伦比的嫩滑曲线,肉棒仍在那幽谷里温柔地探
动着。当发觉韩彩蝶的敏感带便时重时轻地刺激着,弄得韩彩蝶娇哼不已,整个
人都迷乱在那心颤神摇的快乐之中。

  怎么会这样的?一面迷乱在那令人心荡神摇、魂为之销的快乐之中,一面为
之心惊肉跳。就算知道中了暗算、就算知道暗算自己的人多半连本门武功的特性
都考虑进去,自己之所以变得如此实是非战之罪,可知道归知道,当发觉自己在
情欲的波涛之中逐渐没顶,被那强烈的快乐冲击得什么都管不着,身历其境的韩
彩蝶仍不由心慌意乱,身体却被本能操控,渐渐迎合起他的侵犯来。

  不知何时,韩彩蝶又惊又羞地发觉身上的男人已经放掉对自己的戒备,一双
手撑在自己颈侧,身体不住上抬下压,让那肉棒一次次在自己体内深入浅出,不
住钻啄着她每寸敏感纤细的香甜肉体。

  但她获得自由的四肢却已全然忘了挣扎抗拒,玉腿勾紧他腰閰,勾引着他向
自己的幽谷一次又一次的抽送,双手更不由自主地环在他身后,彷佛身上的男人
不是陌生到名字都不知,而是自己的爱侣一般。若不是抽插之间仍有些微痛楚,
甚至她都不敢说自己才是处子初破。

  感觉体内的火随着他的抽送愈来愈旺,早已从腹下烧了上来,混着那肉棒在
幽谷里头四处摩挲刮搔的滋味,像是每寸肌肤都已灼透,韩彩蝶愈发慌乱。虽说
对自己的胴体极其骄傲,知道自己绝不像同门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姐妹一般,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一日一跟男人上了床,自己竟会如此放怀享乐,一点不像传说
中处子初试云雨时的苦楚难当,难不成自己真有淫荡的本质?

  芳心一边胡思乱想,身体一边享受着快乐。韩彩蝶弓着纤腰,芳心虽还有不
少疑虑,身体却本能地迎凑挺送起来,哪处酥麻就顶挺哪处去与肉棒厮磨,每刮
去一处酸麻就有另一处酥痒等着被满足。

  韩彩蝶只觉体内的快乐愈来愈强烈、愈来愈满足,那肉棒不住深入自己的体
内,探幽访胜之间将韩彩蝶的幽谷一寸寸地占据,那种被男人彻底拥有、一点没
有遗漏的感觉,竟美得如此难以想象。

  迷茫中韩彩蝶不由妄想,这般飘飘欲仙的滋味……为何自己竟会想要抗拒呢?

  迷茫欢快之间,肉体的承受能力终究到了尽头,即使功力受到禁制,又被不
知什么方法诱发本能欲望,韩彩蝶终是初次尝试,刺激愈强烈,冲到顶点的时刻
来得愈快,终于在她一声再也忍耐不住的呻吟声中,彷佛有什么东西从体内奔涌
而出,似是便意又似不是,舒服得让韩彩蝶差点错觉自己已在快乐中窒皂。

  她贪婪地呼吸着,吸进来的却像都是男人的味道,终于在那只可意会不能言
传的快乐之中,整个人美美地崩溃下来,瘫软得再也没办法动作。

  便在此时,身上的男人终也到了尽头,几声牛吼声里,那肉棒在幽谷迥光返
照的阵阵紧啜之间,淫泉终于汨汨喷射。那灼烫滋味害得韩彩蝶身受的快乐陡地
又冲上一层,不由自主地四肢紧缠,像是要从他体内一滴不剩地榨出来似的。至
于喷射在自己体内的是什么东西,身心都已美得瘫软的她再也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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